番外(二)
对于惜禾来说,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梵芩,一个是希予。
他也未曾想过有一日自己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明明她出现得算晚了,但在心中留下的痕迹一点不逊于早早便见到的人,甚至更多。
起初他只是觉得希予有些像自己刚醒来时的妹妹,天真、不谙世事,还带了懵懂的可爱。
后来惜禾就觉得不像了,光是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崇拜,那么的炙热,那爱慕之意那么不加掩饰。
她不像自己妹妹那般对自己清淡如水,却也不像其余人一样敬他、惧他、怕他,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顺其自然。
很多人都不解,当时的惜禾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刚化形成人不久的小兔妖,后来再看见希予的时候,就都明白了。
六界皆知惜禾帝尊是这六界的创建之神,无他就无现在这六界的安宁,他的强大让人敬仰,他的大爱也让人感叹,当初幽冥河畔的以身祭剑,试问又有多少人能够如此义无反顾?若说在那之前的惜禾是神界的神,在那之后便是六界的神。
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如斯又大爱如斯的男子,心底又为何不能有一处柔软之地呢?
梵芩是融入他血脉中的,希予就是那处柔软。
当时的希予虽年幼,却丝毫不惧众人目光,将自己的心思昭告了六界,并扬言若有谁也仰慕惜禾,她便能与之一战,输者自退。
当时的希予,是发着光的,耀眼的很,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能站在惜禾身边的女子,不是凭那股莽撞的劲,而是凭着眼中毫不退却的目光,坚定而无畏。
当然也没人敢在梵芩和惜禾两厢威胁的目光之下跳出来跟希予战上一战了……
惜禾也是在那时动的心,那颗心几十万年来都不曾跳的如此欢快,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颗石子,荡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直到现在,他和希予有了五个孩子,却还是会忍不住为她的一举一动而动心,他也问过几回,说希予是不是对他施了什么妖术……
“今晚可还想进屋?”
自打得了这句话,惜禾就再也没问过,也是这一次,被自己小女儿听见,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破坏了自己快输掉的棋局之后,惜禾轻而易举的追上了要去告状的惜绫,又供出去了一个自己的心爱至宝,才得以让其将要告的状吞进肚中,随后便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依旧是那处熟悉的人界小院,但因为希予和那几个孩子的到来,这处小院已经变得大了些,也有了许多温暖的味道。
进得屋中,便见模样一如当年那般俏丽的希予坐在桌前,正与一堆丝线绣布纠缠着,秀眉紧锁,拿着手中的剪子无从下手。
“不是说再也不动针线?”惜禾眼中趣味渐浓,他犹记得才在两日前希予才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碰这糟心恼人的针线了。
闻言希予抬眼剜了惜禾一眼,道:“怎的那些女子都绣的活灵活现,到我这就连看都看不过眼!”
“好了好了,”惜禾说着希予手中的剪子拿下,还把绣框拿远了一些,又抚了抚希予的小脑袋,接着道:“一个术法的事,何须让自己这般心烦?”
“绫儿日日找我讨要,我这个做娘亲的拖了一日又一日,怎么像话?”希予说完轻拍了一下惜禾的手臂,目光里皆是对自己的无奈。
“你让她去找她姑姑要。”惜禾眉心微动,出了个主意。
这会儿的希予已经一幅惜禾莫不是那儿出问题的眼神看着他,没好气的回答:“那绫儿要么就等到天荒地老,要么就被她姑父扔出来吧!”
惜禾也不再言语,他确实忘了自己的妹妹也是个不善针线的,甚至可以说比希予还差,至于让惜绫去缠着她要,怕还真是没几次就会被岑昱扔出来了……
一时间竟也是想不出什么解决之法了,希予沉沉叹了口气,担忧着道:“羲儿的事他们两人心里还没过去?”
这事在这几人心中都心知肚明,一个是岑羲之事,一个是煦衍之事,当初也是巧得很,岑羲竟是与煦衍差不多时候入轮回的。
随后梵芩和岑昱也是为了弥补所缺失的,便跟冥王老头打了招呼破了例,让这两人世世在同一处,让凡世的煦衍照应着凡世的岑羲,冥王老头倒也上道,将琅月也给安排了过去,倒还真是应了煦衍当初答应过琅月的生生世世之言。
岑羲辞世后那段时日,梵芩日日消沉,日日醉酒,日日落泪,险些将那双美目都给哭伤了去,惜禾与希予两人从未见过梵芩这般模样,心疼只余却也无法安抚,待看见那往日不可一世的男子眼眶也有微红时,他们两人就知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了,却没想到如此之久了,还是没过去……
“无法可解,只能等他们自己迈过去,旁人劝不动的。”惜禾跟着叹了气。
也不知这丝愁绪什么时候才能从几人心中消失去了。
这几万年两人为了宽慰那两人,都让自己的孩子到他们跟前去多走动,带的最勤的便是惜绫,近些日子来梵芩的状态看着好似比从前好了许多,惜禾便带着惜绫走的更勤了些,不是借口去找岑昱下棋就是找他切磋比武,然后让惜绫同梵芩去说说话。
这倒是让那两夫妻觉得他是个越老越爱玩的了,希予也时常去走动,但多是与梵芩学酿酒去了,虽说是为着自己的小喜好,不过也算是吸引了梵芩的注意力了吧!
要说这世间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大抵就是时间的缘故了吧,时间足够了,自是都过去了,不管是将其埋入了心底,还是将其淡的如水,都算过去了。
与其说是过不去,不如说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明明有许多的事能够去做,却是因为种种缘由不得去做,这大抵也是遗憾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