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苦中遇难
感觉到逸笙的鼻息又扑到了自己的脸上,袁溪眉头一皱,伸手便将他的鼻子捏住,不满地骂道:“跟你说过,我耳朵好使,别靠这么近说话。”
逸笙一脸挫败地扭头,鼻子虽逃脱了被钳制,可袁溪是真下死手,微微刺痛感在鼻子上残留,逸笙抚摸了半天才确保自己的鼻子依旧挺直俊秀,不过这么一闹,先前的微妙感觉消失无踪,只剩尴尬之气,逸笙略微垂首,两指微捻,再次摸了摸鼻梁后问道:“你到底在找何宝物?”
“不是告诫过你,这行不能问,不能说。”
“我……我想帮你,你告诉我是何物,我便帮你去寻。你放心,我绝不抢你的。”
微微歪头一脸探究地打量了逸笙良久,袁溪觉得对方似乎还算好相处,毕竟也一连见了十几日,对方也没有要拐卖或是伤害自己的行径,如今还请自己吃了馄饨,应该算是好人。可她要找的到底是何宝物,她也不是很清楚……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但我已经再三确认过,那宝物就在这里,所以我打算等下再去找这里面的人打探一番,一定能找到那个宝物。”
见袁溪一脸笃定,自信满满的模样,逸笙无奈一笑,却反被催促尽快吃掉碗中的馄饨,好尽快行动。
朗朗晴空,艳阳高照。
逸笙望着被绑住的双手和满是污渍的衣裳,不禁悲从中来,从未如此狼狈,从未如此失礼,也从未想过会如此被苛待和折磨,可如今……望着远处蹲在溪边的袁溪,逸笙唯有仰头微叹……他真是悔不当初……虽是有意要讨好美人,虽也预料到会被群芳阁中众美人指认为世间最好,女人最爱的“宝物”。有心被“盗”,可万万没想到被盗的后果是如此境地,他再三保证他不会逃跑,可袁溪铁了心般执拗,硬是要按照“活宝物”该有的待遇给他绑上了双手,她逍遥地牵着绳索的另一头招摇过市。
再三动用内力,绳索丝毫未动,身上的利器都试了个遍,绳索毫毛未损,自己的手腕倒被划破留下几道血痕。逸笙深深懊悔自己真是小瞧了袁溪,懊悔一完便又生无奈,他是真不介意跟着她回家,尤其是如此情形,对于跟她回家已经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即就现身在她家中……可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苦求收买,她就是不肯告知她家乡有何特征,一个连方位都不辨的人,他是真不指望她能给个确切位置,只想知道些许她记忆中的物件好来辨别分析,以求“自保”。可袁溪不仅毫不领情,如今还频频对他恶言相向,恶目相对,他是真的忧愁,如今这般跟着她东边走两日,又折返西边走两日,南边绕一圈,北边也不放过的溜达半日,他是真疲惫,不仅得挨日晒雨淋,还得餐不饱食,露宿街野,而且看她近日又消瘦了小半圈,他也很是心疼。
袁溪将冰凉凉的溪水拍入脸颊,瞬间的凉意让她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偏头便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逸笙,最近逸笙老是追问一些她回答不了的问题,是真让她烦躁。本来找不着家就已经很委屈,还老是被逼问家里的情况,让她更加思念家乡,想着她的哥哥姐姐,爷爷奶奶……
一想到长姐,袁溪不禁又看了逸笙一眼,心里很是纠结:也不知道长姐会不会喜欢他,可她们都说他是这世间最好,女人都心心念念的最爱之物,应该不会有错。倘若长姐实在不喜欢,再把搜刮到的那些珠宝首饰统统给她,应该不会被责怪了吧……要不然就只能用老办法……反正好想回家,被责骂也想回去……
“溪儿,我渴了。”眼见那眉头越发紧蹙,逸笙有些不忍心。
将打开的竹筒放入他的手掌中,袁溪再次强调:“都说了不准叫我‘溪儿’。”
“我觉得叫‘溪儿’才好,方能说明我们与众不同的关系。”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越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偏就要做什么。”
“才不是,溪儿不让做的我肯定不做。”
袁溪闭目一笑,手中一用力,便将逸笙强行拉起身,一边大步往前迈,一边说道:“骗人,我说不让做的你偏生做得最多。”
轻轻一摇,便将竹筒的阀口盖好,逸笙认命叹息,一副落魄之态跟在袁溪的身后。
炎热夏季,日头越发的毒辣,一条康庄大道,往来皆不见行驶车辆,两人徒步走在上面,在路面上留下浅浅脚印以及滴滴汗水。
眼见袁溪一头汗珠,微微侧首躲避着刺目阳光。逸笙无奈摇首,从她身后快步走至她身侧,让她感受一方阴影。
耳朵微动,抬目而望,不多时,便见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定睛细看,车身宽阔,锦缎为帘,数珠悬挂……逸笙掀唇而笑,脚下一点,一块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奔跑的马脖之上,壮马受惊,抬蹄嘶鸣,马车略微倾斜,吓得马夫连连勒紧缰绳,生怕累及车中人。
袁溪侧目望着逸笙:“你干嘛,那马得罪过你?”
逸笙叹息。
“不对呀,这马都长得差不多,你是怎么分辨出那个马就是……”
双手向前一拉,逸笙大步向前,连带着牵着绳索的袁溪连连跑了几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而心中的疑惑也来不及问出口,随即自己也不再记得。
马夫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便将惊马安抚,随后站在马车旁一脸惊慌地询问着车内的人……
逸笙刚站定,便见一玉手撩开锦缎珠帘,两者眼眸刚交汇,对方便盈盈一笑,朱唇微张,邪魅一笑入骨化酥:“我无碍。”
袁溪刚走到逸笙身前,还未来得及看清说话的人,便被逸笙拉手作势要走。
“公子且慢。”
逸笙脚下未敢停留,可袁溪硬生生地拉住了他:“她在跟你说话。”
逸笙狠狠地松开袁溪的手,转身优雅地微微俯身:“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妩媚凤眼轻轻地扫视过那被绑缚的双手,少妇微微皱眉:“这原是我问公子才是?”
逸笙笑意略滞,猛地抬首直视着少妇:“刚见马匹受惊,担忧车中人受怕,便前来一探,见夫人无恙,我们还有要事,便先行告辞。”
“公子如此关怀奴家,真是心善。对于心善之人,奴家自得报答一番,现下天气炎热,方圆百里都未有村落或城镇,不知公子要去往何处,奴家这车很是宽敞,可送你们…..”“夫人有心,不必……”
“可以吗?”袁溪将道路前后都望了望,的确没看到什么能落脚之地,她走了许久,着实累了,而且这条路都走了好几日,她都走腻了,逸笙的烤鸡野果子她也不想再吃,也不想再睡大地,想去城镇住个几天,吃点好吃的,睡个饱觉,“你可以送我们去城镇吗?”
“自是可以。”
少妇刚点头,袁溪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马车,手中绳索一拉,逸笙狠狠地撞到了车辕处,嘶疼一声:“你慢点。”
“你快上来,我们去城镇。”
逸笙再次深深懊悔,一脸不情愿地登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少妇正中而坐,袁溪和逸笙分坐两旁。马夫在外暗笑摇首,一挥鞭马匹便再次跑动起来。
袁溪本就累了,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地很是助眠,没一会儿便开始打起瞌睡,小脑袋一摇一摇的。
少妇伸出纤纤玉手直接按在了逸笙的绳索之上:“这是?”
“夫妻间的小情趣,我家小娘子甚为顽皮,最喜好这般胡闹。”一侧手,逸笙望了袁溪一眼,迈腿便坐了在她的身侧,正好接住她靠过来的小脑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少妇幽幽地望了他们一眼,轻移身躯,坐至逸笙刚才的位置,一手再度搭在了逸笙的腿上:“公子为何这般?明明是公子有所求,奴家帮你完成了所愿,何故如此冷落我?”“夫人自重。”双腿努力摇晃,甚至用上了内力,可少妇的手依旧紧紧贴着。
“公子放心,奴家虽已出嫁,但夫婿早已过世,你我无论做什么,都与自重无碍。”
染了怒气的双目直瞪那只手越发的放肆,越发地向上游走……
逸笙猛地侧身低肩,枕在他肩上的袁溪顿失靠垫,一头向下栽去时又很是惯性地抬起,狠狠地撞到了车壁上,瞬间睁开了迷茫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偏离原本位置的两人……
“你们……疼……”别人的事一向不重要,脑袋如今是真的疼,袁溪揉着脑袋泪眼迷离地看向他们,正巧见到少妇收回手,轻放红唇缓缓摩擦。
逸笙暗骂一声:“活该。”
眼眸一柔,伸手便为袁溪检查所撞击的位置,轻轻地按揉起来。
少妇端庄地坐回中位,望着两人,手指有意无意地在鼻尖下扫过,好似在贪恋着什么,眼底却是暗流汹涌,眼皮微敛,掩盖了一抹肃杀之光。
逸笙一边为袁溪揉按,心底再次将自己暗骂了千百遍……一股不安感渐渐笼罩心头,随后化为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