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血染嫁衣
孙媛曦的泪水慢慢流淌,口中却一直痴痴念着“明宸哥哥”,那样子像极了痴傻之人。
长孙明宸的心头不由抽搐,疼得他红了眼眶,脚下有些虚浮,想上前却又难以动步。
“曦儿。”长孙明宸轻声唤道。
“明宸哥哥……你知道吗?他一直一直都在我心上,在那里藏得好深好深。我知道,我很喜欢他,很喜欢,他那么好,为我出头,为我受伤,陪着我……好美,那片雪地好美,我在他背上,我好快乐,好幸福。”抬眼向上,孙媛曦笑得很淡很美,说得很轻很柔,“我好想他,我曾想着为他披上嫁衣,做最美的新娘,跟他白头偕老。”
“你已经做到了,你嫁给我了,你是我最美的新娘了。”长孙明宸一脸心疼,满腔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曦儿,我知道我们的婚礼是不完整的,但你相信我,他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更加隆重,更好的婚礼。以后你会陪着我,我们会白头偕老,会一直幸福下去的,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孙媛曦轻轻摇首,伸手将头冠取下扔到了脚下:“不,我再也嫁不了他了,他已经不在了,那个疼我护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要这样,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曦儿,我只求你明白,我对你始终不渝,我,我只是……只是有许多无奈,有许多不得不做得的事情,等这些都结束了,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真的,相信我。”
“可他们不在了,我的家人,你的母亲,客栈的老板,那些婢女,还有赫连奭的家人们,还有你亲手溺毙的弟弟,他们都不在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这么多人……好多人,你手上沾染了好多人的血,活在那些人的尸骨中,我们怎么好好的,你怎么能好好的?”猛地站起身,一手指着长孙明宸,孙媛曦痛苦地质问道。
“欲成大事,必须要有所取舍。这是必经的过程,也是我必做的割舍。我的痛,你又何尝明白。”长孙明宸苦笑着将泪水抹掉,哀伤得不到孙媛曦的谅解。
“那,何不就此舍弃了我?”
“不,任何人,任何事我都能舍,唯独你,我做不到了。曦儿,我做不到,就连如今你受到的委屈,我都疼痛万分,我真的没办法让你再离开我半分。”走至孙媛曦的身侧,长孙明宸想伸手触碰她,却最终害怕触碰,一双手犹豫之后再度落下,擦过她的衣袖。
孙媛曦专注地看着他的脸,细细地描绘着那轮廓,眼眶不由地朦胧了起来:“我多么渴望你依旧是他。”
“我就是我,我不曾改变,我是你的明宸哥哥,永远都是。”
“你不是。”孙媛曦稍退几步,幽幽地说道,“原来那时他们说的话才是真的,我娘骗了我,那时的他便真的死了,他那时就死了。你不是他,你虽然骗我你是他,骗了我一时,却骗不了一世,你不是他。”
“曦儿,我求你,你别这样,你看着我,我就是他,我就是你的明宸哥哥。你记得吗?那年你来我院里偷果子,我们一起坐在树下吃果子,你第一次喊我‘明宸哥哥’,还有我们在雪地里堆雪人,写上我们的名字,我们的记忆,都是我们一起经历的,我就是你的明宸哥哥,我……”一把握紧孙媛曦的双肩,长孙明宸急且地说道。
双臂一挥,脱离长孙明宸的钳制,孙媛曦连连后退,大声否认道:“不,你不是,他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你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你位高权重,滥杀无辜,你心狠手辣,连生母和幼子都不放过,你残暴不仁,囚禁生父,逼疯养母,残害忠良,欺辱他们的家眷。你随意践踏他人的性命,罔顾他们的想法,我恨你,我恨你……”
一个个恨字彻底击溃了长孙明宸的理智,宛如千百把刀子在他心头剐刺,句句指责让他怒火中烧,他急需宣泄,面容急速冷峻,长孙明宸脑中不由地想起了那日她与赫连奭难分难舍的情景:“是他跟你说的是吗?是他告诉你我心狠手辣,我残暴不仁,我谋权篡位,我干尽了全天下最残忍的事,是吗?”
“难道你没做吗?难道你没溺毙你幼弟,没囚禁你父亲,你没有杀害他父亲,抓捕他的族人吗?”
长孙明宸仰天笑了笑,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做了,我都做了,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做了,我便是这天下最泯灭人性之人。”
亲口听到长孙明宸承认,孙媛曦的心口却疼痛加倍,她不禁再度追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长孙明宸同样反问着自己,脑中一幕幕重现的是他幼时被毒打,日日受不同的刑责,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艰难处境,抱着手中的婴儿,触感是那么柔软,可耳边却是狄克和狄然拼命的叫嚣:杀了他,将他扔下去,快。狄然猛地撞击他的手肘,他想去救他,可狄然和狄克却将他紧紧拉住,直至他沉了下去……
“没有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长孙明宸冷静过后,邪佞一笑,“看来你很为他叫屈,你很心疼他。”
孙媛曦还没明白他的转变,却见他拍了拍手,门外几个侍卫将五花大绑的赫连奭拖了进来,孙媛曦想上前解救,可刚踏出一步,手臂便被长孙明宸抓住,让她动弹不得,她只好扭头看向他。
“我说过,你不必思念一具尸首。既然你这么关心他,我便成全你,亲眼看着他死去。你既然觉得我是最残暴的人,那我便让你见识一番,我是多么的残暴。”
“不要,放过他。”
“他何曾放过我,他的家人何曾放过我。”将孙媛曦向后一推,长孙明宸转身向前几步,侍卫立即送上宝剑,一手握住剑柄,剑尖便直指赫连奭。
“住手。”孙媛曦大喊一声,手中的匕首也已经出鞘,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长孙明宸回首,眼波暗了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对他,果真情深意重。”
“放过他,我求你。”
“我已经放过他一次了,不会再放第二次。”
“我求你。”颈脖处已经流淌着鲜血,赫连奭见了,拼命动着身子,满脸伤痕却敌不过那双眸的担忧之色。
“你求我,你所求之事皆是以伤害我为目的。”长孙明宸轻微摇头,将剑插入剑鞘中,“好,我不杀他,杀了他反倒没意思了,太便宜他了,怎么彰显我的残暴不仁。将他带下去,我要慢慢玩。”
眼见侍卫将不断扭动的赫连奭拖了下去,孙媛曦满脸着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上前,可她根本越不过长孙明宸。
房内再度剩下两人,长孙明宸望着那匕首和她颈脖处的血迹,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最好将匕首放下,否则我难保你的弟妹身上会不会出现跟你一样的伤痕。”
孙媛曦闻言,整个人惊恐不已,连忙将匕首对准了长孙明宸,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喊道:“不,你不准伤害他们。”
长孙明宸向前走了几步,离匕首只有一线之隔,紧紧盯着孙媛曦的双眸,质问道:“你想杀我?连你也想杀我。”
“不,我不想。”孙媛曦回缩了一下手,“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
“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
孙媛曦无助地摇了摇头,长孙明宸再度向前,胸膛抵在了匕首上,孙媛曦害怕的再一次缩手后退:“不要过来,放过我,放我走吧,我只求今后与你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手中的匕首猛地调转了刀身,孙媛曦用力地向自己的胸膛刺去,刀身入肉,流出几道鲜血,却卡在了骨头之中难以再深入,孙媛曦望着胸膛前的那只手,吓得一下便松开了匕首,长孙明宸立即拔出匕首扔在地上,流着鲜血的手准确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逼靠在床沿,严厉地警告道:“你若再敢有轻生的念头,我定当让你的母亲,你的弟弟和妹妹为你陪葬。”
孙媛曦还来不及再求情,长孙明宸的嘴便吻了上来,,亲吻中仍觉不足,一手将孙媛曦困住,另一手利落地将她的嫁衣撕破。
孙媛曦想挣扎,却被长孙明宸牢牢的困住,只是那脸上绝望的神情是那么让人害怕,让长孙明宸难以承受。不愿看着那神情,小心翼翼的不伤害到她。
幔帐尽数落下,,也丝毫未喊叫出声。
双手紧捏着床单,而皎洁的白齿上却沾染了朱唇的色彩,是血与唇脂的混合,显得更加凄美。
至她昏迷不醒。而这样的日子却成为她的常态,日日难以摆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