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掌握剧本的人,碾压一批谋士,花朝一路顺利地进了巡抚衙门,当然前提是能够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夜幕降临,阳春三月,还透着丝丝寒意,阴沉潮湿的地牢,鞭痕累累的江风躺在牢房冰凉地面上,奄奄一息,吊着一条命。
狱卒带花朝来到牢房时,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的,花朝从没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开门!”转而朝后面的北堂炽拱手道:“请大人为江风医治,不然可问不出来什么,您说,是吧?”
花朝的不卑不亢,是北堂炽欣赏的一点,和他一样狂又聪慧的人,适合收入他的麾下。
炽一收到指示请来了大夫,大夫检查过后,竟然说并无大碍,性命之忧。
江风这副模样是上个谋士严刑逼供造成的,但经过刑具的拷打,却换来无大碍,那濒死的模样可不像没有性命之忧。
“这正是怪异之处,像是有不死之身一般。”北堂炽插话,目光却一直未离开花朝,他会怎么做?
本是出自悲悯之心,却让花朝发现了一处破绽。自愈,气息微弱,难道...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花朝让狱卒打开锁链,在江风身边蹲下来,探脉掩饰施灵术。
果然,魔气噬心,魔界搞得鬼!
“没想到花谋士也会医术。”北堂炽带有一些惊喜的话传到花朝耳朵里,她差点鸡皮疙瘩都出来,是吓得。想想看狠辣毫不逊色男主的反派夸你是什么感觉——汗毛倒竖!
“略懂一二。”她这几百年也不是白过的。
敢和他这么说话,花朝也是赌的,能活到现在,说明她赌对了。北堂炽为权力杀人无数,手上亡魂无数,亲生父亲都敢杀,却独独有一个可取之处:尊重人才。但是,前提是你是他的人。
花朝肯定不会卷入这宫廷风云,就算站队,也不可能站在反派一方,这不作死呢?
花朝未起身,将江风扶了起来靠在墙边,此时的江风意识一直很清醒。
揽罪于一身,不愿牵扯他人,无非就是受到了威胁,花朝附耳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却让江风一改往日消沉闭口不言。
“你怎么会知道?”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静默片刻,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口唇干裂脱皮的江风动了动唇:“净佛寺。”
————
竖日。
花朝与北堂炽带着一众捕快浩浩荡荡地进了后山,朝净佛寺走去。
净佛寺是什么地方?那是当年先皇礼佛修习之地,据说先皇与先皇后在柴桑城一见钟情,先皇后死后执意回归故乡柴桑,不入皇陵,先皇便遂了她的意,修建陵墓与先皇后死后合葬于此,情深帝王家,这一段美谈在大唐皇朝广为流传。
寺庙地处后山中心地带,周围钟灵毓秀,鸟语花香,院内僧侣都是皇家请的得道高僧。
一百米左右,强烈的魔界气息扑面而来,逼得敏感花朝生生止住了脚步,魔界气息怎么会这么浓,那人岂不是多死啦?
“花谋士,为何停下?”
“大人,前方不同寻常,望小心为妙。”
北堂炽不以为意,野心勃勃的他从未怕过任何东西,嗤笑一声:“不过些会功夫的和尚。”
继续前进,花朝暗自翻了个白眼,随你啊,我都提醒过了。
寺中僧侣似乎早就猜到他们会来,花朝一行人远远就看到了他们杵在在门前排列等候。
“不知二皇子来净佛寺有何贵干?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却没鞠躬。
北堂炽自是察觉到了异常,一个和尚竟然对皇族如此无礼,不行佛礼,便开门见山:“本皇子怀疑你们涉嫌几起命案,方丈,不介意本皇子带兵去搜搜吧!。”
“二皇子,净佛寺乃是先皇所造,无皇上御令牌不得进入,以免打扰先皇灵魂安息”
就知道这些假和尚会这么说,花朝便让人拿来昨夜她吩咐连夜做成的仿制御令牌,这成品,假的也成真了,没有人能认出来。
方丈再也没有了办法,侧身腾出道,引他们进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没人看到。
待所有人全进入寺院内,“嘣—”大门紧闭,发出沉重的相撞声,这是一阵阴风吹过,扬起院内落叶。几十个僧侣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全然没有出家人的慈悲面容。
众人一惊,纷纷掏出长刀,呈戒备状态。北堂炽神色自若,炽一将他护在身后。
“凶手真的是你们。”北堂炽说。
“少废话,上!”假方丈一挥手,众和尚齐齐出手,招招致命,很快所有人扭打在一起。一刀下去,竟不见鲜血,只见那些和尚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又化为完好无损的人。
“妖…妖怪啊…”
“快跑啊—”
“救命…救命…”
妖怪现身,惊恐至极的捕快们纷纷逃命,朝门口跑去。
魔族人太多,又杀不死,北堂炽和炽一渐渐力不从心。与其缠斗的花朝知道这样下去他们都活不了,可是又不能暴露自己会灵术。
于是花朝迅速掠起一把长刀,割破手掌以血浸润,碰到血刀的魔族人消散不能重聚。她开出一道生路,“我来应付他们,都快走!”
大门打开,众人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山,就连北堂炽也一身伤的走了。
“神血,天界的人,哈哈哈…来的正好。”
神魔两界的血相生相克。
一直未出手的假方丈放声大笑,尖锐的笑声生怕震不聋别人,“别笑了!老家伙,知不知道你笑的多难听。”特么的实在忍不住了!
没想到这话竟惹怒了假方丈,狰狞着面孔直接化身半人半雾朝花朝直击而来。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笑的难听,去死吧!”
几番打斗,不能使用灵力的花朝挨了一击,没想到这个魔族人修为如此深厚,难道她真的要用灵力吗?反噬的滋味比被魔族人打还痛啊,可不还手万一死了找谁哭去。
假方丈又是迎面一击,显然用了十成功力,花朝准备释放灵力迎战,这时,一把长剑阻挡下了攻击,随即一道白色身影旋身轻落,夹在中间,收回长剑。
白衣胜雪,清冷气质,“城隍!”花朝脱口而出。除了他还会有谁。
收到城隍嫌弃的眼神,饶是心大的花朝心里北风吹的是那个流泪,你想咋滴,要不是你在人界工作,不受天道束缚灵力,你能这么拽吗?!下次天界大会,她非歹逮住他打上一架!
这边城隍与假方丈已经对上了,假方丈一直被压制,见自己占下风,钻了城隍的空档溜走了,走了还不忘涨自己威风:“你们给我等着!”
“追啊,城隍,把他留着会祸害更多的人的。”
“他跑不了多远。”说着便追了出去,花朝也紧随其后。
深夜,后山悬崖。
两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一前一后走着,后面的扛了个麻袋,北堂墨嘴里塞了抹布,只能一直在哼哼,手脚并用地挣扎蠕动,搞得扛他的汉子心生烦躁:“小兔崽子,别哼哼了,再挣扎也没有用。”
到了悬崖边上,汉子看着小小的麻袋,心生一丝悲悯,继续说道:“俺们知道你是六皇子,但是俺们也是拿钱办事,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到了地狱,要怪就怪二皇子,可别来找我们啊。”
北堂墨停止了挣扎,豆大的泪珠滑落,为什么二哥要杀他,在宫里除了母妃,就只有二哥对他最好了,为什么…为什么……
墨儿,你生在帝王家,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北堂墨想起了曾经母妃对他说的话,可笑他还顶撞母妃。母妃……墨儿想你…呜呜……
无声无息,北堂墨连人带麻袋扔下了万丈悬崖,消失在黑暗之中。
两个汉子向下探了探,害怕地缩回了头,黑布隆冬的崖底令人心生恐惧。两人收工准备回去,一转头,却碰见了花朝。
花朝一路跟随城隍,不想一眨眼功夫就跟丢了,真怀念有灵力的日子。嗅着微弱的灵力气息转悠转悠就到了这里。
深更半夜,贼眉鼠眼,两个汉子,悬崖边上,还一脸怕被发现的样子,恐不是做了亏心事儿?花朝躲在灌木丛里,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
“现在回去向二皇子复命”
“走。每人一千两,发了发了”
“就是那孩子挺可怜……”
“你管那事儿,不都为了权力吗,咱只要有银子拿就行。”
两人渐渐走远了,花朝心下震惊,北堂墨被丢下悬崖了,“不应该啊?剧情为什么提前了?”本来是北堂炽亲手将他推下悬崖的,现在却是两个人暗中作案。
是因为她吗?打乱了剧情,就说别蹚浑水了!花朝懊恼不已,脑中又浮现出北堂墨与小业一模一样的脸,她很不是滋味。
别人不知道,可她知道,崖底是魔族在人界的隐秘落脚点,幻术遮蔽,凡人进不去也出不来。净佛寺只不过是个分点而已。
北堂墨天生魔骨,机缘巧合进去,既开阔了他对三千世界的认知,又被刚好来人界传递消息的魔将煞费看中了百年一遇的资质,教他修炼。
不得不说,魔界之人真的对自家兄弟义薄云天,掏心掏肺,看这本书的时候,花朝都佩服不已,可惜了,如果魔界能够安分守己,五界挑事儿,恐怕也不会留给世人这么不好的印象。
“如果,我尝试着去改变呢?”
一切还没达到不能挽救的地步,落崖是男主改变一切的伊始。再者,她来这里数百年,无时无刻不思念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也找了无数回去的办法,却一无所获。本以为要安分守己了却余生,死了兴许就能回去,可是天道真的跟她开了个玩笑。
“是天意吗?要我去改变?”花朝站在悬崖边上,仰望星空。话音刚落,霎时间,巨幕般的夜空惊现一道闪电,将夜空撕裂成两半,大地亮如白昼。
“这算是回应吗?”闪电又一次出现。
“那完成任务后,能让我回家吗?”闪电又又又出现。
“那说定了!不许后悔!”天道的回应令花朝有了目标和动力,正要跳下悬崖,猛然想到颜长曦,不过转而一想,因为要查案,先前她拜托过学堂夫子,直到她来接之前颜长曦住在学堂,那夫子还是个好人,立即热情的答应了下来。
若是那夫子知道花朝这么形容他,必会捶胸顿足:“老夫那是被逼的,呜呜~”
不再担心颜长曦,她轻身跃下悬崖,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城外楼阁,书房窗外树影摇曳。
颜长曦盘坐文案前,静心打坐。一团黑雾飞了进来,顷刻间凝聚成一个人,煞费单膝跪地,恭敬地说:“主子,情况有变,他提前被人扔下了悬崖,煞费斗胆问,是否仍按计划进行?”
见主子没有说话,煞费继续说:“另外发现还有一人随后也进了崖底,气息不似凡人。”
颜长曦睁开眼睛,微皱眉头,略微薄怒:“这种小事还用孤教!”
魔主发怒,非同小可,压的煞费喘不过气来,他知道魔主一向不喜人打扰,事不过二,但是魔主对那个叫花朝的不一样,他不敢擅自作主杀无赦。
煞费艰难地说道:“属下…该死…但那人…是…花朝。”话音刚落,那股大山重的威压消失了,煞费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猜对了。
不是凡人,又非魔界,花朝,你到底是什么人?
片刻,颜长曦起身:“去崖底。”会一会花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