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仙雾化开，清明月离去。
萧朗清拿起万留芳的手腕，将她手心翻上，轻轻挥手，万留芳食指的伤口愈合了，万留芳称奇。
萧朗清拨弄着额前碎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还用找南斗星君？这一带除了离人山山主，还能有谁。”
万留芳道：“不会的，离人山山主是个正义之士。”
今日的风比昨日小了些，萧朗清站在洞口目光如炬，眼底却空洞无魂，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觉得？”
万留芳看向萧朗清的背影，像一根青竹挺立，信誓旦旦说道：“廉元和我说了离人山的山规，我听着感觉山主人还不错。”
萧朗清笑了起来，回头看向万留芳，眼睛又充满温柔仰慕，道：“或许山规是别人定的，他只是遵守约定呢？”
万留芳思考道：“那他也是个忠诚之士。还有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怕冷呢，你穿那么少又站在风口处，清明月他是神仙不怕冷，难不成你也是？”
萧朗清在万留芳脚底施法，土地扭曲，道：“我不怕冷，你闭眼走两步。”
万留芳闭上眼睛向前走了两步，再次睁开眼，已回到了刚刚的房间，廉元的银蛇发冠还放在茶桌上。
万留芳拿起此物仔细端详起来，舌头雕刻生动如生，以银做蛇倒也有几分品味，不过师父能把他发冠都打下来，想必他现在已经怕的躲在鬼府不敢出来了，想到这里噗嗤笑了出来。
萧朗清看着万留芳，细柳眉和丹凤眼笑起来水波荡漾，眉目生情，鼻头和脸蛋冻的还在发红，让人移不开眼睛，问道：“怎么笑得这样开心？”
万留芳笑得人仰马翻：“一想到廉元被我师父收拾的样子，我就解气，哈哈哈哈哈。”
萧朗清双手抱在怀里，靠在窗边：“你若喜欢，我带你常去揍揍他。”
万留芳连忙摇头道：“不要不要，我才不会狐假虎威，在皇宫里都是我做虎，别人做狐，我才不要反过来呢。”
萧朗清思索良久：“那你不开心会做什么？”
万留芳道：“我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啊。”
萧朗清开心地笑了，眼睛泛光：“那真是最好的事情了啊。”
万留芳将银蛇发冠送给萧朗清，道：“给你了，这家客栈瞧着布置精美，估计很贵，谢谢你啦。”
萧朗清不收：“我可看不上这玩意儿。”
万留芳只好把发冠收好：“我有许多堂兄弟和你差不多大，十七八的样子，很是要面子，你这种半大小子啊，我了解得很。”
萧朗清道：“我才没有，我是真的不缺钱。”
万留芳道：“我看出来了啊，不过你不是说你自小一人长大吗？”
萧朗清坏笑道：“我劫富济贫，穷了就找坏人抢钱去。”
万留芳恍然大悟，道：“那你是赚中间差价的？”
萧朗清委屈道：“我怎么会干这种没有道德的事。”
万留芳疑问道：“你劫富济贫，还不赚中间差价，你不等于白忙活吗？”
萧朗清道：“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也不算白忙，就是总被通缉，东躲XZ的。”
万留芳呆成石像，震惊转同情：“你这一身好本事，干嘛不找个正经营生？”
萧朗清耸肩道：“我往来皆一身，干什么都不长久，也不爱效力于人，这样劫富济贫其实很自在的。”
万留芳叫停：“你不如来万芳国当国师，平常也就观观天象，算算吃喝拉撒的吉凶，俸禄虽不敢恭维，但起码能让你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不至于到处抢劫啊。”
萧朗清一愣，连忙摇头拒绝，十分抗拒，像让他赴死一样，拒绝的义不容辞。
万留芳继续劝解：“这不是苦差，你也不必受制于人。”
萧朗清双手捂头，迈着两条长腿飞跑出去了。
万留芳肚子空空，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饭了，饥饿感瞬间涌上，万留芳连忙出门，跑下楼去，要了一碗面。
小二端来面，语调起伏略大，舌头平直，乡音颇重：“小姐你咋样了，唉呀我跟你说啊，昨天你昏迷不醒，那位公子背你回来，守了你一夜，喝了一宿茶呢。”
万留芳一愣，小二一脸好奇的坐下来，看着万留芳吃面：“真是对佳人才子，郎才女貌啊！”
万留芳早知北方民风开朗，没想到这样自来熟，一口面呛到，红着脸摇手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二摆手偷笑道：“哎呀呀，还害羞上了，他看你那眼神都能拉丝了呀，嘿嘿嘿嘿。”
万留芳脸比面碗还烫，敲着脑门，岔开话题问道：“这是哪里啊？”
小二道：“当然是北抚城啦，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吧。”
万留芳点头，疑问道：“北抚城？”
小二诧异道：“小姐，你还没清醒过来吗？北抚城！”
万留芳放下筷子，惊讶到：“古越国？！”
小二一脸同情，道：“是啊，古越国皇城！小姐你吃完面还是再歇歇吧，我咋觉得你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万留芳胡乱吃完了面，对小二的搭讪不敢再多说话，连连推辞拿着赌牌的老板娘盛情邀请，回到了房间。
最好的客房建在三楼，只有两间，占了一层，想必另一间就是萧朗清的了，万留芳敲了敲房门，萧朗清道：“进。”
万留芳开门向里探头，萧朗清的身影隐藏在屏风后面，若隐若现，萧朗清又说了一声：“进。”
万留芳道：“是我。”
萧朗清连忙咚咚咚跑出来，喊道：“姐姐。”
万留芳道：“这里怎么是古越国啊，前些日子我刚刚要和古越国打起来，现下又来住店。”
萧朗清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清明月的神像长什么样。”
万留芳小心翼翼：“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啊？”
萧朗清委屈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像个等待安抚的孩子：“他丑，我不喜欢。”
万留芳听了笑道：“与人交要看品行。”
说完想到清明月性格冷冰冰的，好胜心还很强，又补充道：“虽然他性格有点高傲，还有点闷，但是胜在他还算敢作敢当。”
萧朗清转身回到屏风后面，茶桌子上放着他的黑金短刀，他绕过去坐在塌上，胳膊慵懒地枕着软枕，一只脚搭在塌上，喝了口茶，呈出不在乎的样子道：“你真那么了解他？”
万留芳跳到茶桌旁，坐在凳子上，面对着萧朗清，道：“那可不，从小听他的事耳朵都起茧子了。”
萧朗清不语，点了点头。
万留芳问道：“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萧朗清顿了顿，眼睛闪出一摸奇异的光芒，像是见了久别重逢的旧友一样稀奇怀念，眼神深情又恍惚，道：“我是苗疆人，今年十五。”
万留芳瞪大双眼，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惊奇道：“你才十五岁？长这么高？”
萧朗清回过神来，道：“骗你的，我十九岁了。”
万留芳道：“那你比我大两岁，不应该叫我姐姐的，叫我留芳就好。”
萧朗清侧首看向窗外，眉弓鼻梁高挺优美，面色淡然道：“你的师父说我在十五岁那年就应该死了，现在是借着贵人的福气活着。你就当我比你小吧，留芳？叫起来怪怪的。”
第二天，二人出街。
沿路看去，没有万留芳想像那么贫穷。
万留芳笑道：“万芳国都说古越国临近蛮夷之地，荒芜贫穷，这样一看，也很富裕嘛，百姓丰衣足食，车水马龙，热闹的很啊。”
萧朗清道：“你们可是死对头，万芳国肯定没有什么好话留给古越国，你不如打听打听他们怎么看万芳国的？”
万留芳好奇地点了点头，按耐不住兴奋，逮了一个卖肉饼的商贩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看待万芳国？”
萧朗清在一旁踉跄了一下，低声道：“这么直接？”
谁知那小商贩也是个政治迷，在皇城的人耳濡目染，多少都爱说些国事，家国情怀高昂澄澈，小商贩撂下盖子，挺直腰板眯眼骄傲评价道：“哼，捕鱼发家的小国，充满着谎言和傲慢！这次要不是我家太子飞升了给国王托梦，那小地方还不是归我古越国所有，要我说就应该先绕道扫平诸个小国，在南边和万芳国对峙……”
万留芳听不下去了，递了个银子：“来两个烧饼。”
那小商贩见了大手笔，连忙找钱，万留芳道：“不必了。”
那商贩笑逐颜开，连连作揖道：“贵人，贵人，今日太子神观礼成，一般人可不知道，我还是听我叔叔的至交的媳妇的闺友说的！”
万留芳拿饼边捂手边吃，烫的嘴含含糊糊问道：“太子神观？”
小商贩回答道：“这是皇家神冠，不放神像，只等到太子飞升后供放太子，太子小的时候便建成了。平常太子逢年过节回宫后就在那里练剑，太子飞升后便建了个太子神像，据说十分还原。今日除了皇亲国戚会去参拜，许多达官显贵也会跟在外面，只是远远的看看也会粘上仙气儿呢。”
萧朗清来了兴致，道：“姐姐，去看看吧，我们此行不就是要看看热闹嘛。”
万留芳想不出清明月的神像会是什么样子，也是那张冷酷脸吗？笑道：“好啊！”
小商贩把银子放进手心里看来看去，笑得神魂颠倒：“太子飞升后我也是好运连连啊，看来太子心里真的有我们！”
萧朗清问道：“那这太子观在哪？”
旁边的人连连答道：“在城郊西边，应该有很多人，很好找的。”
出了城门，果然看到出城的马车行人大多往一个方向去，二人跟上，一路行到山下，山上建筑着高塔，直指天际，还隐藏着许许多多建筑，被枯木挡住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