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快乐地腐烂难道不好吗?
顶着这个腐烂发臭的身子活着还有何意义?
无论我内心如何疯狂咆哮不满天道伦理,我苍白腐烂的脸依旧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干瞪着两只圆碌碌,黑珠子涣散的眼睛咕噜咕噜四处乱转。
目之所及,是一片昏暗潮湿的土洞穴,我“被”侧躺着身子,蜷曲成一个圆形。尽管我不解为何我的脚尖以诡异的姿势往前弯曲,抵靠在额头。
所幸,我的筋骨僵硬到失去了大部分知觉,不觉得疼痛。
我尝试动了动脚指头,嘿,没想到有那么一日,我能用脚指头给额头挠痒。尽管我乐此不疲,可盯着额头的眼球几乎快抽筋了,我方才挪开视线,哀怨地落在腹部处一堆碗口大小的白蛋上。
这难道是耳边声音说的“宝宝”?
这“娘亲”还是个卵生妖精啊。
好似最后一次听见那把声音出现还是挺久之前,“白蛋娘亲”害怕时常过来会让这里的温度丧失,“宝宝”死去,因此来的次数也越发少了。
这段时日,我闲来无事,整理了下线索,最终理出一个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蠢面兽心的丑青呱恨我那一脚之仇,不甘心的她等我死了之后,把我的腐烂的尸身卖给了另一个卵生妖精孵蛋。
都说凡是生灵死了之后一段时间,尸身会发热溃烂,那机灵的妖怪许是利用我尸身的自然腐烂给白蛋宝宝做了个暖和和的床榻。
生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死,没想到真的死了,还这般狼狈不体面。
我疲惫得微微合上眼皮,微张的嘴浅浅呼出了一口气,闷热狭小的洞穴不好的地方就是一点点动静和气息都能清晰感受到。
正如我内心千万分排斥地将我呼出的恶臭气体尽数给吸了回来。
这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让人食欲顿失的念头,如果我放了个屁……会不会将自己熏死。
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内脏已经腐败发脓有一段时日了,我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巨大发酵罐,里头酝酿着浓烈腥臭的气味,甚至于我感觉头颅之中有一股液体在沸腾荡漾。
老天你个大爷的!
老太太我都死得那么彻底了,还把我从地府拉回来作甚!
是天下太过太平还是专门与我作对?
就这样,心如死灰的我没事就睁开眼睛四处乱转,偶尔看看白蛋有没有动静,偶尔琢磨着我的腿算是不是彻底断掉,像着我这样活着又有几分意义?
这几日我想了好多好多,四肢知觉也恢复了不少,可我就是不动,一动都不动。
我坚信,只要我不动,我就一具冰凉的死尸。
死尸又怎么会动?
自然是不会动的,我不停地催眠麻木自己。
或许我的催眠着实奏效了,一阵眩晕袭来,让人厌恶的五感终于被丢了去。我如愿以偿寻着周公的裙角而去了。
只要能逃避活着这个事实,让我做什么事都愿意。
好不容易逃离了一个昏暗可怖的地方,我被丢进了另一个同样昏暗可怖的梦境。好似我这辈子在许多莫名其妙空无一物的地方呆过,有时一待就是恒久远。
这次我进入的梦境和往常不大相同。
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方,我脚踩一片紫红色的土壤,头顶一片黑红色的苍穹,若非星星点点璀璨的银光点缀,此处倒显得愈发凄凉阴森。
而我,身着暗红色长袍无聊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撑着头颅,目光落在远处天地相接处。那里横躺着一道虚散的白光,很不真实和虚幻。
这不就是我每日睁开眼的状态吗?
百无聊赖,恍恍惚惚。
就在我走神之际,身后“咻”的一声,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我呆呆瞪着圆碌碌的大眼睛还没意识过来,就被颠离了屁|股下头的大石头,“啪嗒!”,撅着屁|股脸着地被拍在地上。
“你大爷的!这数万年没有动静的鬼地方难不成还有地牛翻身?”我“啵”地拔出脸,扭头对身后脱口而出一阵大骂,说着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
我眼前是因大地皲裂震动而扬起的浓厚灰尘,我被呛得咳了几咳,倏尔利索爬起身来,气势汹汹朝烟雾里头走了去。
“我倒要看看,这地牛长得是横的扁的,长的短的!”
我在说什么?为何我控制不了脸上这张嘴?
“咳咳咳,我滴娘亲啊,小魔女,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怎么没想着种上几棵树,送自己一片茵茵草地啊?”
我登时愣住了脚步,在烟雾里头四处张望,“谁!居然能闯入此虚缈囚地!”
“我是来找你玩的上古神剑啊~咳咳咳!”,是一把爽朗的男声。
上古神剑不是女人吗?
我忽低头瞅了瞅自己坦荡的胸,双手飞快交叉护在胸前,“玩你妹!”,对着空气呵斥道:“说!你闯入我的地盘有何目的!”。
彼时,遮挡视线的黄烟终是散了去,但见我身侧不远处,有一把白光闪烁着。我眯起眼睛,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那是一把半人高的长剑,黑白相间剑身上是古老的兽腾。我心中一紧,此上古神剑果真是彼上古神剑,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我梦境里?
亦或者说,是我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梦境里小魔女的身上。
身为小魔女的“我“很是好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巨剑,又因为是不明之物而保持着距离,笑道,“原是一把破剑~”
“你莫要这般看不起我,我通晓你的过往,也能帮你实现心愿。”
……为何这段对白如此熟悉。
“真的?”小魔女很是诧异,带着几分好奇与狐疑,双手交叉胸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有求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