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司命殿内。
“诶,你听说了嘛,玄女殿下今日便要从南荒回来了,我这次可一定要去瞧瞧殿下长得是何等的国色天香!”,一名仙侍满脸期待道。
他旁边的另一名仙侍撇撇嘴,鄙视道:“你可真是个没见识的,玄女殿下的英姿都不曾见过。”。
先前那仙侍听他这么说,扭头反问,“就你最有见识了,难不成,你见过?”。
“那可不是嘛,千年前太行宫设宴时,我有幸跟着司命仙上前往。在那宴会上,虽说对玄女殿下的仙姿是惊鸿一瞥,却让我记到现在。”
那名仙侍听他这么说,被勾起无限的好奇心,忙追问道:“怎么样?玄女殿下长得是什么样?”。
“我那时离得太远了,容貌倒是瞧不清,可当时玄女殿下出现时,那一身金丝凤凰玄色长裙可谓是尊贵无比。那气度,据说比昆仑虚的西王母更加高贵!”。
两人正聊的不亦乐乎,冷不防司命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
“怎么?是我这司命殿太清闲了?再说了,议论上神的罪名你们可担得起?”,司命挑了挑眉。
两人皆是被吓了一跳,忙行礼道:“仙上,小的怎敢?只是小的们想瞧瞧玄女殿下的仙姿罢了。“。
司命瞧着这两人忐忑不安的样子,挥了挥衣袖,”下去吧,别再让我听到这些话了。“。
两人一听,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
司命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揭盖抿了口茶,他想起适才仙侍提到的南荒,掐指算了算时辰,玄女也该差不多到了,便放下茶盏,赶去南天门了。
南天门外。
司命拂了身上的灰袍,瞧见了自远处而来的一道神光,忙挺直了身体向前迎去,拱手弯腰行礼道:“在下奉天帝之命到此迎接玄女殿下归来。”。
司命话音刚落,便见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落于自己眼前,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司命不必多礼。”。
司命听后,便站起身子,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身上的白衣极其素净,周边并无任何纹理,头上青丝亦只用一白玉簪子挽起高高的峨髻。
“数年时间不见,殿下倒是出落的越发像朝歌玄女了。”
玄女听得他这番话,神情并无多大变化,只是眉眼低敛了些,道:“许是吧,我也从未见过母神。”。
“殿下也是见过朝歌玄女的,不过是…”,司命想说些什么,却被玄女打断。
“天帝应该召见我了吧?我这身衣服还得先回宫换一套,就不与司命在此耽搁了,还望天帝那司命能够替我说一下。”
司命心里苦笑,面上神情却瞧不出几分,他微笑道:“那就不耽误殿下时间了,在下先去天帝处复命了。”。
玄女微微点头便穿过南天门回紫宸宫了,司命望着她的背影略略发怔。
过了良久,司命像是终于回神了般,轻笑了声便去太行宫了。
玄女回紫宸宫时特意挑了一条小路回去,本意是不想碰见其他人,却不曾想刚好碰见了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那身红衣鲜艳欲滴,仿佛是真的用血来染色的。
玄女瞧见那男子时,他正折下一支梨花转身想离去,转头时半披散着的墨发却缠绕上了一旁的树枝。
玄女恰巧站在小径的隐蔽处,便站定身子打算等此人走后再走。
站了一会后,那人却不用术法来解开发丝,而是笨拙的想用手解开。那人解了很久,发丝不见与树枝分开而是越解缠绕的越紧。
见此,玄女面无表情,只抬起右手,指尖缭绕起一丝光芒,松手间,那光芒便朝男子飞去。不过转眼间,发丝与树枝便分离开来。
这虽帮了那男子个忙,却也让他发现了玄女。玄女直接从暗处走出,便想绕过男子离去,平静无波的像是刚刚施法的人不是她一般。
那男子见是一名冷艳女子帮了自己,扬起笑容便拦在玄女身前,“在下陌离,不知仙子芳名?”。
玄女见此人竟拦住自己,抬眸与他对视,道:“让开。”。
那男子看着玄女的双眸,微愣,他竟在她眸中瞧不出半点情绪,他不禁惊奇,自己的摄眸之术可是从未出现过差错,怎会瞧不出?
摄眸之术,青丘九尾狐的秘术之一,可透过双眸探出眼前之人的七情六欲,他用此术可谓是从未失败,怎么这次就不成了?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玄女便已经绕过了他朝前走去。待他回过神时,玄女的身影已然快消失在小径尽头,他忙上前追赶。
可当他走出小径时,哪还有玄女的半分影子?
玄女回到紫宸宫时,早已得知消息的仙娥青念已经候在宫门前,见玄女走来,忙跪下行礼。
“青念恭迎殿下回宫。”
玄女虚扶了一下,青念便感觉被一股柔和的仙力缓缓托起身子,“不必多礼了,你替我把衣裙拿来,我需先去面见天帝。”。
青念知道此事耽搁不得,便忙将玄女迎入殿为她更衣了。
从紫宸宫宫门一路走进,除青念外,竟不见另一位仙娥。玄女早些年时一直在外历练鲜少回来,便将除了青念之外的仙娥遣散了。自此,紫宸宫内便只有青念一人长守了。
不多时,青念便将一身繁琐的衣裙给玄女穿好了。玄女此时已不复先前的素净,她换上一身正装——金丝凤纹广袖罗裙。原本用白玉发簪盘于头顶的峨髻亦被解下,换上累丝绕花发冠,青丝被梳成典雅尊贵的发髻。
远远望去,先前那清冷美人已变化作高贵玄女。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眸中散发着淡漠之色,青念不禁有些痴了。一晃神间,她竟险些把玄女错认成朝歌。
玄女那与生俱来的风华,与她母神朝歌别无二致,从她的身上总能找到朝歌的影子。
玄女见换好了衣服便不再停留,抬脚便走出了宫殿,朝天帝的太行宫而去。
司命在南天门见了玄女片刻后,便赶去太行宫面见天帝了。
天帝正在煮茶,手中的茶壶溢出几丝碧春寒的清香,碧春寒是昆仑虚独产的香茶,据说常喝此茶能够静气凝神。
“倾华怎么样了?前几天她传讯回来说南荒异动已被平息,没想到她动作竟这么快,吾还以为她得再几个月才能回来。”。
司命接过天帝递给他的茶盏,抿了抿道:“我倒看不出些什么,性子跟之前一般无二,倒是周身的气质越发像朝歌玄女了。”。
“还是老样子,一跟她提起朝歌玄女的,她便会不自觉的回避,可我却也察觉不到她的半分情绪波动。“。
天帝一愣,随后道:”许是本能排斥吧?她对朝歌可能也是有…“,他顿了下,随后轻笑,”怎么可能呢?她都没了七情六欲了。莫不是我真的老了?怎么连这事都能忘?“。
司命看向天帝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他想起之前玄女出生后不久天帝便把她的情欲连根拔除,斩去了她的七情六欲。
当初他有些认同天帝的想法:”牺牲小我乃是大道,然,大道无情,需心中无牵无挂无惧,方能成就大道。而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连神都无法例外,既如此,那又如何能摒弃情欲?唯有斩断一途……“。
可如今,他却有些怀疑,斩断七情六欲真的能够成就大道吗?
天帝见司命面露不解之色,刚问了句”怎么了?“,殿外便传来一句”玄女殿下到“,司命忙起身行礼。
玄女进殿后朝司命还礼后,便朝天帝行礼,只是这礼才行到一半便被天帝截止。
玄女抬头望着天帝,天帝笑道:“倾华,今日让你来,是因为有些事情也该跟你说清楚了。”。
司命看着天帝的笑容,顿时就明白了天帝所说的是些什么事了,他有些吃惊,天帝从未跟他提起过要跟玄女讲述这件事。
他尚未回神,天帝却已经开始向倾华道出旧事。
“倾华,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天胎。天胎几千万年都不见得能够出世一位,可在你出世的前几万年,东海龙王的正妻便诞下了一位天胎。你是这四海八荒中身份最为尊贵的神族玄女,史书记载:‘洪水荡除,万人死尽,尔时人民死,惟有伏羲、女娲兄妹二人衣龙上天,得存其命。恐绝人种,即为夫妇。’。而神族,便是伏羲女娲二人的纯血后裔。当初第一次仙魔大战的事情,吾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也清楚。在你出世后,吾等发现当初女娲娘娘筑于封天印之上的封印出现裂缝,而你的母神朝歌亦在你灵台处发现了一丝源于女娲娘娘的血脉威压。“,讲至此,天帝顿了顿,见玄女神情之间并无变化,便接着道:”当初女娲娘娘羽化后并未化身混沌,而是魂魄四散于四海八荒之中,你灵台处的血脉威压便是女娲娘娘的一缕残魂与之相融合的缘故,因此你能够成为天胎,是因为女娲娘娘的那一缕残魂。倾华,如今你可明白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