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栖霞宗的效率还是可圈可点的。
发生在邕州城的“全面战争”开始还不到十二个时辰，来自于宗门驻地的十一名增援长老就已经来到了邕州城外。
以出窍期资深长老莫士彬领队的这支增援部队，境界最低的也有元婴中期——在栖霞宗历来组建过的作战队伍中，也能排得上前十。
“保卫邕州，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耀”是这一群人的口号。腾云驾雾，转眼就到了一片残破的古城前。
对那满城断壁残垣，却不见得有多少惊讶。
……
这是自然的。
栖霞宗里的这批元婴期长老，没有哪个没经过上百年实践的洗礼——一个个都见多了高阶修士斗法之后的惨相，对现在满城瓦砾也是毫不吃惊。
毕竟，放眼城墙围合的地方，那中央高高矗立的可不是栖霞宗的产业霞光楼？
霞光楼没有倒，一切都还好。
他们来到这里，只是帮助防守罢了。
……
说来是“帮助”，实际上是将这里的守军整个替换。
毕竟此处早就没什么凡人，连低阶修士也大多在全面战争开始的时候作鸟兽散——霞光楼上的守军实力不凡，可当真说来，也就那么八个人。
或是脱力，或是灵力使用大半——原本还强撑着要预备着今天的下一战，可等到援兵来了，怎还用得着勉强！
“你们先回宗门驻地吧——有莫堂主在这里，宗门不会有事的。”
那些新来的长老，有不少劝起原先的守军回去“歇息”的——可是，又有谁能放心休息了？
“不——多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多一份力量！”
“我们只是脱力，养个两三天又会恢复如初，不需要再特别照顾着！”
……
那边，这些听说要被“替换”的长老纷纷答道，让新来的人无奈接受了
是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只是这力量，不一定能在战场上用得上。
但，放在这里人多一些，总是心安！
这十八个长老在霞光楼上面看着，见到那阵堂莫长老重新和他自己设下的阵法建立联系——隔着一面墙，看不到他的动作，却可以感到天地间灵气运行的方式陡然一变。
“现在，阵法比之前更强了。”
莫士彬从那屋子里走出来，本来应该得意，可脸上却带着忧愁。
“她怎么来了？”
莫士彬的记忆被牵扯，从顶楼打开的窗户看着北方山林。
……
她，是欧阳陌灵。
自从当年被困深深底下，侥幸偷生回到宗门之后，她和他的往来也停止了的——那是真真切切的停止，不留下一点哪怕最隐晦的传音。
作为当事人，莫士彬心底是很失落的。
并不是贪恋她的身子——尽管她的面孔，她的细语，还有柔软身姿在怀间颤抖的记忆，都是那样清晰。
那种感觉，总也难受得很！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不觉得难受了——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庆幸。
幸好她没有再回来——否则被人撞见了，真不知应该怎么向宗门陈述事情！
他便是忽略了她，哪怕是偶尔想起，也是自己徒弟来访时——欧阳逍观身上带着她的气息，那三分像自己，七分像她的眉眼，总勾起他一段甜蜜的回忆。
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做好了就此别过的准备，却不想在这大战之前，从阵法中感知到她的痕迹！
……
是的——她来了。
莫士彬并没有直接感知到她的气息，却感到阵法正被牵引——另一个更大的阵法虽说还没被激发，却真真切切笼罩在自己设下了的这个阵法上。
两个阵法结合紧密，其中有些阵纹甚至契合在一起——只有她能做到这些，千丈之间分毫不差，正是两人的默契。
原来，她还在！
操作阵法，更加吃惊。
那笼罩在自己阵法上的属于她的阵法，竟然给自己的阵法留下了几处操作空间——或者说，自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借着霞光楼上的这座大阵，启动她布设在更外层的那座阵法。
这，还能有谁？
激动，喜悦，许多被压抑了很久的心情此刻迸发——他尝试着驱动外面那套阵法，却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阻力。
这是——也有操阵者？
惊讶，他几乎能断定她就在附近——终究被劝住了，因为阵法上的灵力有规律地振动。
“还不是时间。”
那是另一个操作阵法的人传递的信息。
……
是她——确实是她！
心底的激动却被理性打断，她不是和自己那么多年没联系了吗，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投靠了昊天宗？
心底的警惕，让他一下子回归现实——现在是战场，敌人保不准会使用各种奸计！
还好，自己及时反应过来了。
莫士彬出来绕了一圈，回到操作阵法的房间。
……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或是不记得我了？”
阵法的颤动传递着讯息，两边的人听着对方的消息。
“没有不记得——只是……”
“我知道你的苦衷，毕竟你们宗主也和我签了协议！”
阵法两边，太久不见的人却似叙旧。
“当年也是我的错处，让你被猜疑——现在我来这里，算得上将功补过了吧？”
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莫士彬仿佛能见着熟悉的人，在阵法的另一头，靠着大树傻笑。
“你——胡闹！”
“怎么又胡闹了——你应该知道，阵法上，我才是你的师父！”
那头，欧阳陌灵却是急着跳脚了——全然没有欧阳家这一代“长兄”的样子，她此刻只是个寻常女子。
“你要知道，我也是出窍期！”
好吧，这还真是。
霞光楼上的那位终究是无话了，服输的他好容易一声叹息。
“保护好你自己！”
“放心，只要不是我想让别人发现我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我！”
……
霞光楼上，莫士彬苦笑——他从那话语中读到了她的得意，可这得意有得意的本钱。
唉！
他浅叹，算是接受了这“不一般的增援”。
“有她在，真的不用愁了。”
他自己也没发现，勾起的唇角漾开好看的弧度。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