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些时候，离开了九宫山的一对已经飞过千里。
九宫山向东南，跨过好几重山河。有一条大江从山谷中流出，泄入广袤平原。
此处有一个河湾，半环庄严城池。地图上说是“邕州城”，实际上？
“邕州城在山那边！”
好吧，看错地图了。
晏乾看向南方绵延的山峦，自己似乎真的没认清这地方！
……
“认错路了吧，还逞强！”
那边，闵殷琳看着笑话。
“还说要去我家看看呢，现在连邕州城都找不到！”
她的笑声悦耳，却让晏乾脸红了一半——是的，自己让她失望了。
“我不是没来过就嘛。”
晏乾有些尴尬，自己这次有些弄巧成拙了。
谁叫自己之前从来没来过这里？
谁叫宗门占据的区域那样大？
“这里距离邕州已经不远了，再说，任务上也没说要今天就到啊！”
他找到了些歪理，刚好用来说给身边的她听。
“所以，带你四处看看先，不行？”
……
好一个“先四处看看！”
闵殷琳笑了，当她没听到，晏乾之前说的那个“没来过”？
迷路就是迷路，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瞪了他一眼，举止却诚实。
“都落地了，你说吧，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就地逛逛。
“你刚刚也问了，这里是武彰县城。”
“既然到了这里，就进城看看啊！”
晏乾收好身上大剑，看着就好像一寻常侠客一般。
大摇大摆向城池走去，让身后闵殷琳直翻白眼。
……
“前辈为何驾临小城？”
武彰也是栖霞宗治下的城池，墙上守卫对本宗门的制服也是熟悉的。
紫袍是亲传的弟子的标志，每一个亲传弟子都被宗门寄予厚望，都不能轻易得罪的。
“我不是什么前辈。”
难得被别人这样对待，晏乾竟有些不大好意思——转头看向闵殷琳，却遇上她一脸笑盈盈。
“怎么了？”
她问，让他脸红了。
“不就是叫你前辈吗？有什么不好意思？”
于是，更不好意思了。
可身后人堵了一长串，就这么在门口耗着也不好。
抬步进了城，早有一二练气期弟子招待。
……
“两位来武彰有何贵干？”
一个穿着内门弟子衣袍的上前询问。
“你问他。”
闵殷琳没供出晏乾“迷路”的事实，小小卖了个关子。
“路过——过路这里，想就地买点材料。”
晏乾随机应变，让闵殷琳啧啧称奇。
“你还缺什么材料？”
揪住他手臂上的肉，大有你不回答就揍你的意味。
“没缺什么——你放手！”
晏乾喊痛，闵殷琳松手。
眼前已经是武彰的霞光楼了。
“两位前辈，要购置什么东西，请往前走。”
……
同在武彰城里，在晏乾和闵殷琳不知道的地方，有两个真正的“前辈”在密切谈话。
“代宗主，你来了？”
发问的人有些几分不满意。
“骆长老，你从九宫山远道而来，累了吧。”
答话的人放下一杯清茶。
“我为什么不满意你不知道吗？你看看你看上的那人，真不行。”
手指指着霞光楼的方向，骆长老愤愤不平。
“得了，我又没逼你！”
代宗主摇头，这个剑堂堂主啊，自从他闭关出来就不曾安分过！
……
“我看了看他的修为境界，貌似也不低啊。”
把玩着一团精纯的灵气，他让它幻化成女子的样子。
“是不低，筑基二层圆满，十个月内就会拜我为师。”
骆长老看着那团初具人形的灵气，说着中肯的心里话。
“稳扎稳打不好吗？”
楠兮脸上漾起一抹笑。
“可养她养三五年，太亏了。”
骆长老腰间佩剑轻鸣，惹来主人注意。
“你看，我这把剑都替它的同类不值！”
楠兮笑了，手中灵气小人已经有鼻子有眼。
“等几年，不就值得了？”
又拿起桌面上的清茶，楠兮把手里成型的小人抛向空中。
“你！”
骆长老急了，比他更急的是腰间佩剑。
佩剑自行飞出，灵气小人被它眨眼吞噬。
回到主人手上，灵性仿佛又多了几分。
……
后院。
竹木环合的小院中窄小一条小径，楠兮款款走着自言自语。
“不值？嫌弃？她不是你抢着要的徒弟？”
摇摇头，手中又凝聚一团灵气。
与刚刚那团属性驳杂的不同，这一团是精纯的木属性灵气，其间还萦回着一丝妖气。
成型了，被灌注向一根三丈来高的碧竹里。
他停下脚步，看向那翠绿竹子变化——可那本就翠绿的竹子只是摇摆一下，片片绿叶忽然枯黄。
楠兮看了这样子，摇头浅叹。
“终究还是做不到吗？”
他看着枯黄的竹叶，眼底流露出一摸孤独和落寞。
……
楠兮没注意到，在他离去后不九，那杆枯黄的竹子萌发出新的叶片。
他更不可能注意道，新长出来的竹叶比原先的竹叶，在青葱中又多了一股流动的灵气。
只是骆堂主追上来，向这个缺席一年多的代宗主汇报重要事项。
“剑堂计划多招一些亲传，还打算——打算在记名弟子中挑一些凡人武功出众的，也培养一下来。”
记名弟子，挑一些来培养？
“骆长老，你这是想组建一支凡人军队？”
楠兮正色，骆长老摇头。
“不，是体修。”
于是，两位位高权重的人并肩走在别院里，又荡到外面大路上。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设立凡人堂”的必要性。
“凡人体修修行至最后，可以有筑基初期的战斗力。再借用符篆辅助，用凡人拖住对方低阶修士不成问题。”
“这是个好办法，只是……”
迎面走来一对男女，男的紫袍，女的蓝衣。长剑身上佩戴，仙人气息浓郁。
……
“乾，你快看他最后的那个目光！”
和两位位高权重的插肩而过，闵殷琳留了神。
“什么？”
晏乾收起刚刚的神气，此刻多了份心。
“那位是剑堂骆堂主，他怎会在武彰！”
想到了什么，闵殷琳有些忧心了。
“一定是我又不合他心意了，一定是！”
她脸色煞白，让晏乾担心。
更让一直放开神识的骆堂主抽了下眉头。
这小姑娘，怎从没看出她那样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