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无岁月,这句话向来是不假的。
罗旭的闭关一开始只是为了逃避,为了让自己说话算话——谁知道,这“说着要闭关”,就真的闭关了好几年。
原因也是很简单的——一开始只想短短来个一年半载,谁知道才闭关一个月就有了突破——突破了一个小境界之后,他就有点不想出关了。
实在是上瘾了。
于是,在小院地下的闭关石室里,罗旭忘却了时光的流逝——辟谷丹的数目逐渐减少,练习法术把石室的墙壁砸出了几个一寸来深的凹坑,他依旧没有出关。
可把外面的人急得够呛。
……
可罗旭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时间。
神识可以穿透墙壁,而灵气的涌动更是影响着闭关的人——在他刚闭关半年的时候,殷云檀突破筑基。
然后,难得的几次打败了洛琴。
可他来报喜的日子没有多少——因为,半年后,洛琴也突破了,成为一个筑基修士。
境界稳定后的第一场战斗,就把云檀打得落花流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然后——日子就这样缓缓流逝了。
第二年,云檀被外务堂的长老看上,给了他一个“预备”的亲传弟子名额;洛琴也不甘示弱,也进入外务堂,和云檀成为堂师兄妹。
于是,这两人在第三年的年初离开了外门驻地——而这一片驻地,又通过一年一度的考核招进来好几个新弟子。
罗旭本来也是要参与考核的,可他一直在闭关,上面又有几个长老“罩着”,终究是没有人动他。
可不代表没有妖动他。
……
这四年里,罗旭不知多少次感受到那股精纯的妖气。
那妖,是千年的大妖。在宗门里似乎也居于高位,有一次妖气溯源,竟发现那妖气可以追寻到代宗主所在的那座山峰。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追寻那么远——秘法虽好,他的神识还是太弱。
只是顺着那方向而去罢了。
初次察觉到这一点时,罗旭曾经很震惊——能进入桃林峰和代宗主议事的,绝对是长老的等级。
一个妖在栖霞宗潜伏那么久,最终当上长老,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大问题。
罗旭慌了。
……
可随之也释然,毕竟栖霞宗是从大陆第三跌落下来的宗门,底蕴在那里。出了个妖,门中资深长老们怎会不知道?
说不准,这个妖就是栖霞宗得以不继续衰落下去的支撑。
回忆起自己在宗门大阵中也感觉到过一样的妖气,罗旭狂笑自己多心——随后便也安心,继续往上攀登了。
朋友和死对头都已经成为亲传弟子,自己在内门可谓是举目无亲——还有就是,自己将会是许多人的“师兄”!
一直为自己进入内门的缘由感到有些不光彩,罗旭知道,自己需要通过实力确立自己的位置。
境界在松动,他在石室里又一次催动灵力。
攻击让墙壁上半尺厚的一层石砖化作齑粉,他的丹田也沸腾了。
他知道,自己筑基已经水到渠成。
毕竟,进入宗门都已经快有五年半了嘛!
……
筑基,罗旭是认真的。
压缩灵力在丹田,他顺着参考书上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小院里的灵气足够浓郁,打消了他使用筑基丹的想法。
引动灵气涌入自己丹田,罗旭再一次温习书上的内容。
“灵力在丹田,压缩而液化——将灵力压缩到液化的临界点,这是筑基的第一步。”
罗旭在努力,感受到丹田的胀痛,他知道自己需要坚持下去。
“继续!”
继续下去,就是成功!
可真正的成功怎么会那样简单?灵力在丹田中暴乱,刮擦着,让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炸开一样。
但是,自己不能“炸开”。
罗旭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危局,他要踏过最大的难关,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就这样想着,他等待着压力减轻的一刹那。
第一缕灵气转化成液滴,罗旭知道,自己成功了。
……
筑基,水到渠成。
不知道经历了怎样一番苦痛,罗旭再一次睁开眼睛——石室里的他在此刻解脱了,喘着气,熟悉这与之前大有不同的灵力。
灵力比之前强大了。
这不是心理感觉,而是实实在在反应在方方面面的——他的神识比之前强大了许多,他的身子也比之前轻盈,而且……
一个法术打在石室墙壁,那上面刷刷落下三寸的灰土。
果然,自己的法术也强了。
施放一个“清尘决”,罗旭从储物袋里另外取出一套宗门制服穿上——起身,换了个地方坐下,他忽然觉得自己要出关了。
……
闭关已经四年,而自己进宗门也就有五年多——罗旭自知自己闭关太久,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或许,自己确实和他们不一样——自己是天生灵体,他们是普通的修行者。
可自己总不能只顾着提升修为。
闭关之前曾听云檀说过,自己要提升自己对术法的掌控能力。
“缺的不是境界,而是术法。”
罗旭虽不是很赞同,却也同意这位现任亲传的话。
而且,宗门任务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想起那“罚俸”的话,罗旭是真的有些胆寒——那里面说,一个弟子在宗门里“不付出,只收获”,会被惩罚。
而惩罚之期限,放好就是那“五年”。
……
于是,罗旭走出了石室。
推开通向外面的房门,门外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靠在椅子上休息。
“少爷!”
男人回头,脸上带着沧桑,也有些许沉稳——和从前的样子有所出入,可熟悉的人总是一眼就认得出。
“点烛?”
“少爷!”
这一对主仆早已有五年不曾遇见了,今天的重逢感慨万千。
“恭喜少爷成功筑基!”
点烛之前听过执事的话,自然知道自己少爷这是筑基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少爷,穿着栖霞宗内门弟子法袍的罗旭别的不说,就那气势都整个变了。
“点烛——温酒呢?”
怎么不见到他。
“温酒替少爷打理院子里的花草,要我去叫一下吗?”
“不必了。”
两人互相看着,目光交汇又分离。
“今天就不麻烦你们了,好好休息一下。”
罗旭心中想说的,却是“你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