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身世之殇
人间至情,
莫过于不计生死。
缘聚缘散,
当时只道是寻常。
西王母在空中踩在云上,目光凝重,疾声厉色道,
“孽障,居然在这里霍乱人间,引得人妖大战!”
饕餮与混沌二兽一见西王母,顿时服服帖帖,俯首不敢说话。
西王母又望着离人愁与千人醉,沉默半晌,叹息一声,
“你二人被贬入人间多年,也算吃了不少苦头。就与我回去吧!”
离人愁凄然一笑,“娘娘,我二人在人间自在惯了,回到这束缚颇多的昆仑之山,实在是悲若哀兮……”
离人愁又忍不住开始吟诵新愁了……
“好了好了,你二人在人间久了,都变得疯疯癫癫。既然留在人间,我将看管妖孽的重任交给你二人,若这两个妖兽再偷跑出来作乱,随时告知于我!”
西王母说罢,手一挥,饕餮与混沌二兽飞至她跟前,她笑着对青龙首座说,
“青龙掌门,你们紫微四宫的事儿我就不参与了。”
说罢,她带着二兽飞走了。此时楚魏之军也如残兵败将一般悄悄逃走。
千人醉喊道,“哎呀,这就吓跑了,你们人族之酒我还没好好品尝呢!哈哈哈……”
青龙首座说道,“暮雪,你太不听话了,私下天庭,犯了天规,还差点丢了性命。快跟我回去!”
沐辰连忙说道,“师尊,是沐辰没有照顾好暮雪,要怪就怪沐辰!”
“你们都跟我回去!天尊有旨,三界有变,叫你们回去从长计议!”青龙首座说罢,召来飞鹰坐骑,带了暮雪与沐辰等人回天宫。
燕云公子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暮雪离去的背影,心下恍惚,跌跌撞撞地走回了燕云谷。
晴霜则怔怔地看着沐辰远去,心中如星辰陨落一般灰暗。
这时,千人醉走过来笑道,“怎么?舍不得那男子?哎,天下美男多的是,你看看我……”
“就你还美男?一个丑胖子!”离人愁怼道。
晴霜忽然眸中含泪,惨笑道,“千人醉,你不是最喜欢喝酒吗?今天本姑娘陪你一起,不醉不归!”
“有美女相伴,这酒更有滋味!”千人醉哈哈大笑。
此时燕云王却悄悄走开,回到议事厅的暗室,秋若寒在那里正淡定的拨弄着燕云谷的竖琴。
“天宫来人了,这如何是好?”
“楚魏逃兵已被燕王大将乐毅斩杀,如今韩楚魏三国皆破,秦军虎视眈眈,更有仙族相助,是你该出手的时候了!”
说着,他纤玉指尖拨弄了下琴弦,发出一阵诡异之音,仿佛在期待着三界许久未有的劫难……
……
忘忧森林里,鲜血将青青草坪染成绯红,巨大的槐树上五色彩叶上点缀着乌黑妖血,腐烂的尸骸斜倚在碎石之上。
就在这阴森的林中,晴霜与千人醉你来我往,竟饮遍了无穷佳酿。
“我看你号称千人醉,酒量不过如此!”晴霜醉意微酣,说话已经有些含糊。
“胡说,再喝一千坛,我也倒不了!倒是你这小姑娘,喝那么多酒,也不怕现了原形!”
“她啊,和她的爱郎是流水落花春去也,一个天上,一个人间,多情自古伤离别……”离人愁坐在旁边悲叹。
“呸!什么爱郎?我堂堂燕云郡主,还会为个男人哭啼抹泪?”晴霜喃喃地道。
这酒过三旬,酒中后劲开始上头,晴霜背后的翅膀隐隐作现,忽然她胸前玉石又是一闪,白光四溢,竟将这忘忧森林的尸骸血骨一扫而光。
“这……这是什么宝贝?”二人惊讶地跑到晴霜身边。
晴霜拿出玉石,只见这雪白如凝脂的玉石无一丝污垢。
离人愁眯着眼说道,“我听白泽老儿说过,这是血凝之泪,却附着白色,只有……只有仙族和妖族合体的血脉才能拥有……”
“什么?你说这是仙族血脉凝结的泪?”晴霜惊问。
离人愁缓缓点头。
晴霜骤然间酒醒,想起这几天的一切,她心中一惊,忽闪着翅膀飞身而起,直奔向燕云谷。
“哎,还没喝完呢?”千人醉大喊。
“好了,别喝了!仙界与人间多年前的浩劫,只怕又要重新开始了……”他冷凝的眸光透着忧郁。
……
燕云谷,听花小筑内。
听花小筑是燕云谷的一处别院,亭内百花绽放,四季如春,淡淡花香透着优雅之气。燕云王从不允许其他妖进入此地,将这听花小筑保护得干净优美,如同它的主人--晴霜的母亲芊柔。
晴霜静静地走进听花小筑,燕云王正在长廊内的亭台上平静地饮着青碧之茶,浓郁茶香将听花小筑的空气添了几许幽静。
房间的外墙上还挂着的一张血红丝绸状的宝弓,随风而动,如同旖旎独舞,缱绻情殇。
“父王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晴霜坐到了他对面凝视着他。
燕云王微微一笑,为她沏了一杯茶,
“这茶是你母亲生前最爱,她说这不惹瑕渍的纯澈,如同她心中美好的世界。”
“我母亲的死,和我身上不同于其他鸾鹤族的血脉有关?”晴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眸中已泛起恸人泪花。
“不错,你的确与其他鸾鹤不同,燕云也不是你哥哥。”燕云王眸中冷砺。
“什么?你是说……你不是我父王?”晴霜蹭得站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怒,这被骗了20年的滋味并不好受。
燕云王将芊柔与紫陌从相识到相爱,最后被天庭诛杀的事添油加醋地娓娓道来。
原来芊柔用尽毕生功力将腹中胎儿救出天庭后,自己也被慕容玉息一掌击落于凡间。
冬夜,寒风凛凛,雪花弥漫在空气中。黑色穹庐笼罩整个丛林,感受着那入骨的疼……
一只周身血红的鸾鹤鸟伏在地上,无助的哀鸣,这时一个身披黑衣,容颜俊朗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正是年轻时候的燕云王。
燕云王运功将她化为人形,芊柔惨白的面容已挂满泪珠,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师哥,救救我的孩子!”
“那是你跟那个天庭弟子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救?”燕云王冷漠地说道,心里泛起一丝疼痛。
芊柔轻声说道,“师兄,我知道你很爱我,芊柔只能辜负你的情意。但是希望你念在我们师兄妹的情分,救我的孩子,并培养她长大。”
“可她是我仇人的女儿!”燕云王眸中泛出仇恨的青光。
“但她身上流着鸾鹤族最高贵的血脉!”芊柔撕声呼喊,眸中滴出血泪。
血泪一出,便预示着寿命将尽。
眼见心爱之人即将离开人世,魂魄不知飘至何方,燕云王无奈地点头应允。芊柔这才含笑而去。
……
听至此处,晴霜的泪珠已如倾覆之雨从面庞流入脖颈,浸湿了衣衫……
“我父亲究竟是谁?”晴霜声音如寒霜一般。
“他叫紫墨,是青龙首座最得意的弟子。因为与妖结合,触犯天规,永生永世被关在天庭禁地。”
这时,晴霜怀中的闪电貂窜出来朝晴霜点点头,晴霜惊讶地问,“你知道我父亲?”
闪电貂咬住晴霜胸前那块玉石,沾上晴霜的泪水,一道凌厉白光再次冲入碧霄,将禁地内的紫墨惊醒。
“闪电貂?是我们的孩子……芊柔,芊柔……”
悲凉的声音回荡在禁地之内,透着对世间有缘无分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