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边的天空突现惊雷滚滚,声音若天地震裂,惊天动地。在那云层深处有几团乌云盘旋,异光闪过天空像几道闪电般劈在上空中。
平地惊雷,迁安镇上的百姓都被者突来的异像吓得变了脸色。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打起雷了?”一妇女提着菜篮子对着买菜的农伯说,脸上还有受到惊吓后残留的一丝惶惶不安。
那老伯也看向天际,神色疑惑道:“是啊,看这天色也没下雨,刚刚是不是还闪过了几道闪电?”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天空怕自己刚刚是眼花了。
“平地惊雷,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啊!”一旁算命摊上了老人听见他们闲谈便装模做样地摸了摸胡子道。
“去去去,别在这装神弄鬼。”有人看不惯那神棍道:“要真有什么事弘安寺能不知道?我们镇就在弘安寺山脚下,几百年来都一直受着弘安寺庇佑没人敢在这犯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还有弘安寺顶着,你们在这瞎操心什么?”
“是啊是啊...”
“就是啊,不要在这妖言惑众。”
青年刚说完就有不少人应和他,纷纷对着那算命的老头议论道。那神棍见众人把矛头指向他瞬间吹胡子瞪眼站起来,“你们不相信就不相信何须说我妖言惑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真是一群愚民!愚民!”老头气呼呼的指着他们,自知在这呆不下去了立马收摊走人。
“呵,一个神棍还想在弘安寺脚下揽这种生意活也不知道咋想的。”一个小商贩嗑着瓜子望着那老头离去的身影笑出声。
“正是因为没人找他所以才每天跟吃了炮仗一样。”
“哈哈哈说的也是...”
众人很快把那不同寻常的天象给忘到了脑后,又纷纷开始拉闲散闷了。
相比于外面方才的那番争论,永安茶楼里倒显得十分祥和。
一楼跳着轻歌曼舞,二楼有人摆着茶座正妙语连珠地说着书,宾客们热情高涨,并没有被方才的那几声雷扰了雅兴。
小曼兴致勃勃地靠在二楼的一个雅座中,她一手撑着脑袋扶在桌面上,一手往嘴里扔着零嘴,身子半倚靠着桌子好不悠闲自在。
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说书人,脸上随着说书人的语气变化各种表情,那认真的态度简直难得。
要说小曼这半生有什么兴趣爱好,修炼算是其一的话,那么看书听书算是第二了。她的人生阅历除了在修炼之途中慢慢摸索到的,那些人世常伦,人间道理大部分都是听书学来的。
说书人一手打着竹板,怀中还抱着个五弦偶尔弹上那么一两下渲染气氛。
此时在他激烈的刮奏五弦琴,嘴里更激动的飞出几抹唾沫星子时,众人都被代入到了一个紧张刺激的氛围中:“话说那符陵将军以一敌百冲入敌方阵营中然后风驰电掣般挥刀一斩便砍下了对方将领的头颅成功的营救出公主....”
“小曼姑娘,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小曼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穿着蓝色锦衣略有些胖的年轻男子。
此刻他正小声试探地问道,好像生怕打扰她听书。
一小段书说完,小曼一边冲着说书人鼓掌一边抽空回他:“我听着呢,你方才说道你那仇家也倒了。”
“那后来呢?”小曼依旧盯着那说书人,头也没转地问他。
他这倒有些吃惊了,他以为她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书定没有分神出来听他讲话,倒没想到她两者兼顾地挺全面的。
他只得继续:“后来我家被平反了,虽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只要有我在我一定能重新光耀门楣。”他坚定道。
这时,小曼转头看向他,稍稍坐正了身体手里举起了茶杯:“嗯,这杯我敬你,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小六腼腆的笑着和她碰杯,不免想起了自己这短短两个月来的变化,两个月前他还是弘安寺那个总偷偷躲起来哭的小六,心里藏着家仇血恨却郁郁不得报复。
后来,听了小曼的一席话决定还俗下山从头开始白手起家,却没想到一个多月以前朝廷大变,他的仇家被抄家下狱,朝廷顺势查到了他家的案子并帮他们家平反了。
一时家仇得报,小六心里卸下了一大重担。原以为他要凭着自己的能力报仇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长足羽翼,却不曾想到短短一个月他就如愿以偿了,剩下他要的做的事就是拾起家业好好光复父母在时的荣耀。
“还要谢谢小曼姑娘你对我的开解之恩。”小六认真道,两人是昨天在迁安镇偶然遇到的然后约好了今日一起在这吃茶叙叙旧。
“对了小曼姑娘,光顾着说我的事了,你来迁安镇是有什么事啊?你不是和师叔一起下山的吗?”小六问。
小曼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若无其事:“也没什么,我答应了你师叔不能再纠缠于他,此次来本想着去弘安寺拿回我的一些小什物,但又怕遇见你师叔,所以便在这迁安镇停留了下来。”
小曼也是来了弘安寺山脚下又犹豫了,她如果上去了遇到弘清那就难免尴尬,弘清肯定会觉得她是故意纠缠不休然后会更加厌恶她。
可是不上去吧...她在弘安寺为了打发时间做的那么多小东西她又实在舍不下,这些东西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家产’呢,她还想找到久居之地后将它们好好放在家里,就算只摆着看也让她开心。
听出了小曼语气中的纠结,小六略有些惊讶道:“你不知道师叔在南焰山降妖吗?师父师叔还有师公们一个多月前都去了南焰山到至今都未回呢。”
小曼嚼着蜜饯的腮帮子一顿,目光里含着希翼问:“真的?”
“真的!”小六肯定道:“据说此行收妖的难度十分大,不少寺内的高僧都去了,不过这个消息可不能外传啊…”小六低下声音窃窃私语,“此事事关弘安寺安危,我可是将小曼姑娘你当作自己人才告诉你的,切不可让消息走漏了,特别是传到那些歪门邪派人耳中。”
小曼瞬间正了脸色,“这么多人都去了,那妖定是十分厉害,那你师叔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小曼刚说出话就觉得自己表现得略有些急了点,她装模做样的咳了声,故作稳重道:“我...就是好奇,什么妖会这么厉害。”
小六一笑:“小曼姑娘你放心,师叔他那么厉害定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宽慰道。
小曼心下腹诽:谁担心他了?她就觉得好歹他给了她舍利珠她也不能眼见他有危险而无动于衷吧?
见她故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小六了然于心,淡笑不语。
“咦~你听见了什么声没有?”小曼突然疑惑的问。
小六仔细竖耳一听摇摇头道:“没有啊,倒是方才打过几声雷,应该是雷声吧。”
小曼没说话,方才的几声雷声她也听到了,可刚刚那声响动却不像是雷,但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小曼久久不得其解,只得继续喝茶听书。
申时三刻,已临近傍晚,下午茶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茶楼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一楼的歌舞已经结束了,随着舞姬的离开一楼也空出了不少座位。
而二楼的说书也接近尾声...
小六寻着众人鼓掌的空隙问小曼:“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今天本就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我也没做什么。”小曼喝了口茶漱漱口,又用袖子擦了下嘴角道:“不过你既要请我吃饭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听说迁安镇的品香酒楼味道十分出色,特别是那道酒融香焖鸡最为有名。”
小六爽快一笑:“好,今晚我就请你到品香楼好好尝尝。”
这时,说书人手上的竹板清脆一响,只听他道:“预知后事如何....”他还没说完,座下的人便起一片唏嘘声,“哎~又没了,又要等下回了...”
说话的人脸上一脸遗憾。
小曼也一脸意犹未尽,但想到待会有美食可以品尝便又干脆爽快的离了座,她拍了拍手上瓜子的碎屑:“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走吧!”
小六起身,随她走下楼。
两人走到茶楼门前见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人,心下奇怪道,怎么今天大家都收摊这么早?小曼刚想问就见北边天际传来一声轰响,一道火光直窜天空然后在天空炸裂开变成一层层的火花,那光十分耀眼,发出的动静也是惊天动地。
“这是什么?”小曼望向天空,她方才在茶楼里听到的响声只怕就是这东西发出的。
小六见那簇在空中绽开的火花脸上刹时间惨白:“这...这是弘安寺的危急信号。”
“什么东西?说清楚点!”小曼看他如此的惊慌失措也不免意识到了一丝严重性。
小六努力的保持镇定,简言道:“弘安寺的信号分三种,第一种和第二种都不算什么能危及弘安寺的事,唯独第三种是‘危急’信号,意味着弘安寺正面临生死攸关,局势迫在眉睫。八方弟子看见信号皆需加急赶回,刻不容缓,‘危急’信号是弘安寺最重大最紧急的信号,据说已经有几百年未响起了。这一次只怕是因为师父他们都不在,寺内无掌寺人情况才会如此紧急。”
小曼皱了眉头,“也就是说现在弘安寺有难。”她目光凝重,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怎么办啊!南焰山离这里这么远,就算师父他们接到信号赶回来也得耗费些日子,可眼下情况紧急怕是等不到他们!”小六着急的快要哭了,他虽在弘安寺待的时间不久但是仿佛能感受到寺内发出此等信号时的悲壮与无奈。
“你帮我在这看着,我探出元神先去看看情况。”小曼刚说完话,待在小六身边的身体已经处于静止状态了,想必元神已经离开,小六不敢分心时时刻刻帮她护着躯体。
小曼的元神迅速飞往山上,还未上山她就在云层间看见弘安寺的半个山腰上沾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她元神飞低了些,待看清那些东西后心间瞬时一片发凉。
各类牛鬼蛇神般长相的妖物此刻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半个山腰,它们一齐往山顶的弘安寺方向涌去,此刻似乎被弘安寺在山上部的阵法止住了脚步,距离太远小曼看不真切,但想必过不了多久它们很快便会冲破阵法再一次上前一大步。如此多的妖魔鬼怪不是突然能被聚集的,想必是早有预谋。
想清楚这些小曼指尖有些发颤,弘安寺内还有上百名弟子,如果被这些妖魔闯入了那后果小曼想都不敢想。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飞回了镇上,待元神回到躯体她便马上开口对小六吩咐:“数百只妖魔齐聚攻打弘安寺,你迅速去联合最近的正道门派,务必要拉到他们的支援!我现在赶去弘安寺还能帮着撑两日。”
小曼注视着他,眼里有前所未有的沉重:“你一定要尽快!”
小曼的身影已经往弘安寺的方向奔去,小六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未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神情坚决的迅速往别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