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槿四肢瘫软,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身体已经透支到再也走不动路,任由两个男人将她架起送下决斗台。
刘老六早就在台下等着她,一见她下来连忙将她搀扶住。
“胖子,你怎么样?可需去找医师?”刘老六一脸担忧道。
方木槿整个人倚在刘老六身上,连说话都觉得有些费力:“无妨,回去吧。”
将方木槿扶到永聚成为她安排的房内休息,一挨着床,她便昏睡了过去。刘老六看着她那一脸的疲惫,叹了口气,替她将被子盖好。
两人晌午方到,永聚成傍晚便给方木槿安排了一场筑基期的决斗。
那永聚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给她排了一个筑基后期的对手,而且那人还是个剑修。
众所周知,剑修是修士里最难对付的一类人,剑修以剑入道,大多数人的个性会受其影响变得较为极端,出手时招式刁钻且速度极快。
方木槿与那人初一交手,便已知自己胜算不大,节节败退之下,只得将刘老六给的御风符拿出来贴在身上,符咒将她的行动速度提升后,状况方才好了一些。
但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最后还是叫君以出手帮忙,用雷术使对方处在麻痹状态,方木槿方才将其一举击杀,即使是这样她也受创不小,腿上身上各中数剑,灵力也几乎被消耗殆尽,好在身上还有妖力留存,否则定会因过度消耗而导致经脉受损。
待方木槿醒来之时,永聚成的医师便来了,确认了她今日不能再比,身上外伤又已大好,医师只觉无事可做便走了。
刘老六从隔壁房间进来,将方木槿的吃食送了过来,一脸的阴郁之色。
方木槿瞧了他一眼问:“缘何这副样子?我又没惹你。”说罢便狼吞虎咽的扒了两口饭。
刘老六叹了口气,递了杯茶给她:“生死斗上场之前还要签那劳什子生死状,你才比过一次便伤成这样,若是下次伤的更重或是直接被杀掉了可如何是好?”
方木槿满不在乎,嘴里边嚼着饭边说道:“那你便可以把我的乾坤袋拿走了,我这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刘老六白了她一眼。
“刘老六你无需担心我,我还有君以大人,君以大人已与我约好,若是危及生命之时,他便出手助我,说起来,这决斗场刚好可以磨练一番我的战技!”方木槿嘿嘿一笑,看在刘老六眼里她婉若痴儿。
像是掐算好了一般,在永聚成混了几日后,方木槿灵力刚一恢复那永聚成便派人送了战帖,方木槿瞧了瞧那战帖:吴大壮,筑基中期修士。
还好这次永聚成给她安排了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听名字就觉得,这人肯定是个体修,定是个身强体壮、力大无穷的男人。
让方木槿没想到的是,一上场后,入眼的竟是一名纤弱女子。
那女子手持一柄弯月刀,一身短打战袍,双足轻点地面一跃跳上战台,见到手无寸铁的方木槿亦是一愣,她虽已知晓方木槿是名女子,却没想到这人亦同自己一般纤瘦。
两人一眼便生起惺惺相惜之情,站立好半晌竟谁都没动手。
此时场下看客开始不满起来,催促两人赶紧动手之声此起彼伏,那永聚成的裁判见状连忙上场,看了两人一眼,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那名为吴大壮的女人先动起身型,双手交叉持弯刀向前,身如离弦之箭般掠向方木槿,人未至,刀锋已落,有如明月飞起,直逼方木槿咽喉。
方木槿心道:好快!立马拔下头上一支筷子使其变大格挡。
台下看客本以为此时胜负已定,刚要开口叫骂战局不精彩,却见那平平无奇的筷子竟然在凌厉刀锋下丝毫未损,不仅如此竟还发出了金铁相交之声。
众人啧啧称奇,又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
吴大壮一击未中也颇为惊讶,那筷子竟然是个法宝?真是稀奇,竟有人拿筷子做武器。
方木槿虽挡下一击,却并不好受,连退数步险些跌落台下,那吴大壮竟也如自己一般力大,方木槿有些意外,却又觉理所当然,谁让那女人取名为吴大壮呢!
此时方木槿来不及多想,既然战局已开,哪有节节退让之理?
方木槿稳住身形,脚下一错,闪开那吴大壮横划的一刀,出现在她身侧,手上筷子顺势调转方向,如长剑一般刺向那人腰际,另一只手避开女人手上弯刀向她腕上擒去。
吴大壮闪身躲开方木槿的一刺,却没躲开她的手,腕子被一把抓住。吴大壮来不及犹豫,手中弯刀一转,直接向着方木槿手上割去。
方木槿嘴角噙笑,心道上钩了!
她那被刀割了的手不闪不避,任由它划出个大口子,流了满地的血也混不在意,直接抬起一脚踹向吴大壮下盘,将她一条腿生生踢断。
吴大壮腿上吃痛身子一歪,手腕却还被方木槿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抬起欲将手中的刀割向方木槿,不成想却被方木槿挥来的筷子用力一击,脱手掉落。
方木槿挥出的筷子去势不减,砸折了女人的手腕,方向一转直接敲上吴大壮的额头,瞬间便头破血流。
方木槿也不过多为难,伸脚将那女人落在一旁的弯刀踢落台下。
将筷子收回,顺手便将另一把弯刀握住,竟不顾那刀刃之锋利,一把握在了刀刃之上,将那另一把弯刀也夺下给扔了。
一切作罢掏出一张定身符贴于此女身上。
此时大局已定,善于近战之人若是武器被夺,便等于已经输了,更何况吴大壮已身形被制,若是不能拼着经脉尽断冲破束缚,基本无法可破。
此时台下看客见已成定局,纷纷叫嚷着让方木槿将此女击杀。
方木槿冲众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看向台下的裁判,示意他赶快鸣钟终止决斗。
谁知此时异变突起,那女人竟拼着经脉尽断将身上的禁锢冲开,吐了一口血后一记风刃直直打向方木槿后背。
方木槿察觉之时已为时已晚,那风刃已经近身,再躲不开,只能等着被切成两半。
此时突然一道闪电从方木槿头上的筷子内飞出,似长蛇一般将风刃缠住,几息之间便化去其力道,风刃消散于虚无。
方木槿此时回身望向那女人,见那吴大壮七窍流血跪于台上,已经死透了。
此时裁判鸣钟示意决斗胜负已分,台下看客纷纷议论起方木槿来,此女打法犀利,竟用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那手上伤口狰狞,换成他人定都不会这般做。
方木槿叹了口气,用灵力封住手上刀伤,跳下台去同刘老六一起回了房内。
“你的伤有无大碍?”刘老六取了金创药和纱布过来,递给方木槿。
方木槿接过,在伤口上撒了些药,却未包扎,她伤口恢复的快,除了有些疼之外,并无大碍。
“无妨,只是颇有些感慨,刚那女人定也是被雇佣的死士,这生死场虽死生自负,但也未必非死不可,我本无意杀她,她大可认输离开,本不用拼了命杀我的。”方木槿话说完陷入沉默,本应无欲无求一心只为得道成仙的修仙界,从何时起变成了这般?若真是如此,为何人人都要修炼心性?
口口声声称呼魔、妖、邪三族为异类,又人人皆可弱肉强食、尔虞我诈、自私自利,这正派修士,又与异类有何不同?
所谓正道即大义,那何为大义?
方木槿不懂,也不想再去懂。
所谓的修仙必修心,又有几人能做到?
只不过是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刘老六见方木槿沉默不语,知道这人脑子本来就不大好。
前一世便因修炼不能进益变得疯疯傻傻,这一世即使身已换,神却未换,总需要时常点拨一番,便道:“人活于世,本就处处艰难,她也许有她的难处,这事与你无关,人性如此不必深究。”
方木槿默然不语。
人性如此不必深究,人性,本恶吗?
“刘老六,若是有一天,我堕魔了,怎么办?”方木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正喝茶的刘老六闻言一愣,手摩挲着茶杯,想了片刻道:“你不是本来就是个魔族?你头上那筷子里还有个万年老魔呢!”
方木槿被刘老六说的一愣,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在这里感慨了半晌,想来完全没有必要?
方木槿碰了碰头上的筷子,一脸的戏谑问:“君以大人,你身为魔族,世人对堕魔皆恶评,您老有何高见?”
“无稽之谈,人即为人,魔即为魔,何来人会堕落为魔的道理?不过是人族看不清自己,编出来的说词罢了,假仁假义、虚誉欺人。”
方木槿闻言拍了拍手大笑道:“说得好!君以大人说的甚是解气,我决定了,我不当人了!”
刘老六瞥了一眼她,不屑道:“你本来就不是人,你这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