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梦魇醒来
“你去吧,这里不用担心,有我们照看。她如果醒了,我们通知你。”雷霄神情恍惚地从内室走出来,这两天他越来越焦躁,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这几日多亏有你帮忙,待她醒来,让她亲自向你道谢。”
姜梦朝萧苻、雷霄拱手行礼告辞,眨眼凭空消失在二人眼前。
银光一闪,萧苻怀里也空空如也。
“小白!”
一声惊吼直冲云霄。
姜梦腰间的通讯铃震天响,“姜兄,你看见我儿子了吗?就是一只天狐,它是不是跟着你跑了?”
姜梦瞥了一眼趴在他肩头的毛茸茸的狐狸崽儿,刚才被他下意识一掌拍飞,如今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焉了吧唧的,像极了某人小时候生病的样子,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嗯。”
通讯铃那边的人暴跳如雷,“为什么老白在,它跟着老白跑,你一出现,它就跟着你跑?我不服!凭什么?”
“过两天给你送回去。”姜梦切断通讯铃,隔绝某人喋喋不休的怨念。
“老雷你说,姜梦为什么挂我通讯铃?”萧苻恨得牙痒痒,“还有,我儿子为什么要跟他跑?”
雷霄几日没休息好,公鸭嗓都变得低沉磁性很多,打趣他:“因为你丑?”见萧苻摩拳擦掌走过来,他忙插刀子:“因为你弱?”
萧苻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躺回了榻上,“扎心了,雷兄。”
雷霄偷笑,转身回了内室守着,趴在床沿犯起了困。
……
两日后的傍晚,姜梦带着萧小白回来,白搭依旧没醒。
他浑身的戾气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神色有说不出的疲惫与落寞。
“姜兄,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儿子。”萧苻一见姜梦就扑了上去,抓住萧小白不撒手。
半晌,发现姜梦仍旧站在门口,神色清冷,他不禁纳闷道:“姜兄,你站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随即想到白搭,他不由也沉了脸,“老白还没醒。”
“你们站着干嘛?不累?”雷霄游魂似地飘到外室榻上,蜷缩躺下,“我眯会儿,撑不住了。”说完,轻轻的呼噜声响起。
萧苻:“……”睡地简直不要太快。
……
夜半三更,一室安静,庭院里蟋蟀声、蛙叫声此起彼伏,雷霄悠悠转醒,晕头转向,摸不着北,“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三更过去一刻了。”萧苻趴在白搭床前,脑袋埋在被子上,嗡声回着。
“没发热吧?”雷霄松了一口气。
“没呢,我一直都守着。”萧苻怏怏道,突然,一个箭步冲出内室,“雷兄,你说老白已经三天没发热了,是不是这三天她一直在睡觉?说不定明天就能醒?”
“你之前不是说,她每次睡着,都得睡上三天才醒吗?”
“马上天就亮了,三天……”就要过去了……雷霄话没有说完。他如今也不确定,毕竟,那只是悟昭的一个玩笑话。
萧苻叹了口气,一抬下巴示意雷霄看向窗外,“一个没好,另一个也反常得狠。他今天回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在庭院里坐了一宿。”
雷霄爬起身来,扭头看向窗外。
上次他一拳打倒的凉亭已经修好,四方石桌上放了一壶茶水,杯中茶水一动未动,倒映着一弯下弦月。他虽然没喝到那茶水,但下意识总觉得那茶水苦极了。
桌前石凳上坐了一人,单手扶额撑在石桌上,红宝石鎏金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绚烂的光芒,丝绸墨发不似平常一丝不苟,而是肆意披撒在肩上,有着不同往日的三分不羁与张狂,剑眉入鬓,一双凤眸微眯,菱唇紧闭,面若冠玉,淡漠华贵,整个人似乎神游天外。
“果然是人间富贵花啊,传言不虚,难怪有这么多姑娘拼命想嫁他。”雷霄双手环胸感叹,看了半晌,转头看向萧苻,奇怪道:“他怎么还没走?”
萧苻摇了摇头。
他和萧苻能有什么好值得姜少主图谋的?
要有什么可图谋的,姜氏一族甚至江北法修世家也绝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出手了,那就只能是白搭身上有了,而且还是姜氏一族都不知道的东西……
雷霄突然明白了什么,微眯着双眼,再次看了一眼庭院里的人,暗自下决心,坚决要提醒白搭离他远些。
有未婚妻的人,还是不要招惹别的姑娘为好,不娶何撩?
雷霄觉得自己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当下一蹿而起,守着白搭去了。
见雷霄去守着白搭,萧苻一跃而起,飞身至石桌前,耍帅地一撩袍子,坐在姜梦身旁的石凳上,“姜兄,一个人喝茶多没意思,我们来下盘棋如何?”
姜梦的眼神移向萧苻,幽深空洞。萧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强行镇定道:“姜兄,你这样有点儿瘆人啊。”
姜梦移开了视线,萧苻挠着脑袋,干笑着道:“那个,你不会是被你岳丈为难了吧?”
见姜梦仍没有回应,萧苻以为他猜对了,手一挥,豪气万丈道:“岳丈为难什么的,那都是小事儿。你想想我爹,他都被训二十年了,你这才头一回,有什么好怕的?”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以后秋水前辈多训你几次,你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我在家也天天被我爹训,训得多了,脸皮就厚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挨次训没什么。”
“你再看看雷霄,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娘提留着耳朵拽回家去了,多没面子,但是你看他,都习以为常了……”
萧苻抓耳挠腮的,再也想不出开导的话来,索性一块坐着发呆。
…………
白搭醒来的时候天将亮,睁开眼睛,入眼是素色帷幔,扭头一看,床边埋了颗脑袋,仔细辨认穿着、身形,认出那人正是雷霄。
浑身湿腻燥热,她费力地从被窝里伸出右手,忽然闻到一股酸臭味,顿时嫌弃地别过头去,这就看见小金在她枕头旁边盘卧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反应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幻境,也不是在做梦,她是在真实的世界。
看来,又是雷霄救了她。
眼角突然瞥见床里边的法衣,她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摸了摸面具,幸好还在脸上,忙从被子里挣脱,顾不得身上的酸臭味儿,蹑手蹑脚爬下床,冲进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