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疑点重重(尾)
雷霄干咳一声,走近,“我方才通知悦蓉,让她准备替伯父伯母解银灵蛊,她让我们一会儿去秋府找她。你方才急匆匆的,是有什么发现吗?”
长孙玲珑迅速放开萧苻,微微侧身,垂头悄悄擦眼泪。萧苻面无表情望着秃噜的小眉山,蹙眉道:“幕后主使是华易。这里既然是他的住所,想必应该会留下点什么线索,我想回来再找一找。”
思索一瞬,雷霄诧异道:“你想找那本《元问外经》?”
萧苻点了点头。
雷霄摸着下巴,思索道:“你可还记得,华易在秋府问老白的遗物,他当时十分惊讶那本《元问内经》?”
萧苻一喜,急道:“那本书呢?内经和外经有什么区别?”
雷霄取了出来,递给萧苻,“什么都看不懂,好像就是本曲谱。”
萧苻翻了翻,眉头紧锁,“快,我们找个地方照样誊抄几份。”
“抄它作甚?看也看不懂。”雷霄蹙眉不解。
萧苻急急道:“你怎么没把这本书放进老白的衣冠冢里?都有谁知道书在你这里?速派人去永城查看老白的衣冠冢,看看是否被人动过?”
“老白爱书如命,我怕把书放进去时间一久就毁了,所以就没放,连着那把二胡一起,我留了做纪念。”雷霄挠了挠头,神色有一丝尴尬,突然想到什么,他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说,华易在找这本书?我突然想起来,他那日一见这本书的封面,就立即认了出来。这说明他认得这上面的文字。那老白能看懂吗?她哪来的这本书?”
萧苻坚定道:“不管老白从哪弄来的书,这既然是内外经,想必其中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本外经,便已让华易成为天下第一,他定会好奇内经所述。我们便用这本内经,将他或是他埋在我们身边的眼线引出来。”
“那快找个地方抄。”雷霄说行动就行动,“正好也可以拿副本去问问空尘大师,看他懂不懂这上面的文字,给我们翻译翻译。”
“你且等一等。”萧苻叫住雷霄,“今日姜老前辈一席话,给我的最大启发便是,再熟悉的人也不可尽信。”
雷霄黑了脸,“你什么意思?萧三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你。”萧苻蹙眉道,“我是怕空尘大师也不可尽信。他与华易乃是三十多年至交,甚至连姜梦,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山间一阵安静。
“此前我虽有疑惑,却不敢往那方面想。但今日姜老前辈也提醒我,让我从我父母身边之人开始调查。那人得了这么大一个功劳,想必自是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萧苻深吸一口气,又道:“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就是我大师姐。我大师姐长得和我娘一模一样,小时候我爹也因此收养了她。曾经我觉得这是缘分,如今我却觉得古怪。”
“怎么会有人,从咿呀学语的孩子,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十多年来除了眉眼长开些,几乎没有变化?我想,她的脸应是用了什么术。”
“而且,爹娘十分疼爱她,甚至因为收养了她,再没要孩子。”说及此,萧苻的眼神变得幽深非常,面容也变得冷峻无比,“若说这世上最能影响我爹娘感情、知晓我爹娘动向的人,非她莫属。小时候每当我爹要揍我,都是她给我通风报信的。”
“半年前,我得知银灵蛊一事,特意和爹娘说了此事,让他们提防着。一向会无条件赞同我的大师姐,首次没有出声支持。”
“如今我身边残存的族人,包括师兄在内的十人,我日日注意他们是否被种了银灵蛊,判定他们是否是傀儡,但他们一切正常,并未出现任何不妥。因此,我怀疑那人是我萧氏一族残存的其他人。”
“最关键的是,事发当日,爹娘知道我要出门,等我跑到永城祭拜完老白后,二师兄刚好奉我爹的命令带人追了过来。族内出了紧急情况,却无一人通知我们。若是忘记通知我一人也罢了,居然连二师兄也忘记了,这其中定有蹊跷。”
雷霄蹙了蹙眉,“漏了你,再漏个你二师兄,不是很正常?你二师兄很厉害?”
“当然。”萧苻负手走了两步,目光遥遥看向寂静、漆黑的夜空,“二师兄是爹的关门弟子,从小到大,我们这些师兄弟从没人打得过他,他是我从小除了姜梦以外最想打倒的人。若不是我姓萧,这问天剑恐怕也不会传到我手中。”
“能使唤得动二师兄的,除了爹娘便是大师姐。”萧苻说着双拳紧握,眼眶泛红,“爹娘遇害那日,若不是他们提前知道了什么,故意支开二师兄,便只有是大师姐刻意在避着二师兄,故意将他支开。”
“她为什么要避你二师兄?”雷霄不解,“你大师姐,又为什么放过你?”
“她喜欢二师兄。”萧苻哑声道,“娘本想为他们定亲,后来知道二师兄已有意中人,就作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放过我……”萧苻嗤笑一声,“那谁知道呢?恐怕得问问她自己了。”
“这……”理由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但仔细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雷霄有些咋舌,吞了吞口水,没有将疑问说出来。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不由眉头一皱,担忧道:“那你二师兄会不会和你大师姐串通……?”
萧苻沉默了。他本百分百坚信二师兄的人品,如今心中也泛起一丝涟漪。
“对了,三岁,你能找到你大师姐吗?让继芳用山河通幽扇一问便知。”雷霄眼睛一亮,“或者想个法子,让继芳先测你二师兄也可以。”
“许多族人下落不明,我不知道,大师姐是不是还活着……”萧苻红了眼睛,痛苦得直抓头发。
下落不明的,除了逃跑的、谋害霁月山庄灭门的,就只剩傀儡了吧。雷霄暗了暗眼眸,叹息一声。他一边怀疑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一边又痛苦自己的怀疑,自我欺骗着……
少年声音沙哑僵硬,身形消瘦许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洒脱不羁、放浪形骸,有着婴儿肥的萧三岁了。明明距离这个当年,才仅仅过去半年。雷霄抹了把脸,拍了拍萧苻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回应他的,是寂寂山风,和随风飘散的极微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