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有间孤儿院(中)
轻手轻脚回了帐篷,白搭见孩子们都睡了,寻了个空地,把花花和孩子们放一起,摸了摸熬得眼睛通红的流儿的脑袋,“快去睡吧,我守着。”
流儿点了点头,找了个空位和衣躺下了,立即穿出平稳的呼吸声。
“他俩人呢?”白搭扫了一眼帐篷,只有悦蓉在,其他两人不见了。
“你出去不久,他俩也出去帮忙找孩子了,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悦蓉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
白搭轻应了一声,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小金从帐篷外飞到她肩上,“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雷霄呢?”
悦蓉先是忍俊不禁,后忍住笑才道:“雷少主带我们找到这儿的,不巧,我们刚到这儿,雷夫人就来了,拽着他耳朵,给他提回家去了,说他一年到头不知道回家,怕是家门朝哪都忘记了。”
白搭不自觉嘴角勾起,她能想象得出雷霄母子乱斗的场景。
有人走进帐篷,“白兄,你这是什么宠物啊?飞得挺快,就是圆得像个球儿……”
话音未落,金光一闪,萧苻摔了个狗吃屎,逗得悦蓉轻笑不断。
白搭嘿嘿直乐,她中午刚吃的亏这会儿轮到萧苻了,看着有人被小金整出洋相,心情瞬间美丽。她似乎瞥见姜梦微翘了下嘴角,可惜转瞬即逝,若不是他对上她的视线,瞬间变得正经无比,她差点儿以为那是错觉。
萧苻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这鸟也忒通灵性了点儿,还不乐意听实话。”
白搭忙眼疾手快地把又要炸毛的小金揣到怀里,轻柔地给它顺毛,这俩货大半夜的可别把帐篷拆了。
“天一会儿就要亮了,接下来你们准备做什么?”白搭停了笑,看着萧苻与悦蓉二人,开口询问。
“你一日不比,我一日不走。”萧苻倚着剑匣,双手环胸,死皮赖脸地说道。
悦蓉微红了脸蛋,视线落在白搭身上,“我和场主说出来散心,我只认识白仙士一个朋友,接下来想和白仙士结伴而行。”
白搭沉默了。
比是肯定不能比的,得赶紧想个法子支走萧苻;只是悦蓉……谁来教教她怎么拒绝姑娘啊?“那个,我要去旗岭山?你们确定要跟着吗?”
“我能自保,打不过我能跑。”萧苻耍帅地一甩头发。
白搭眼皮抽抽,宽肩窄腰肤白貌美的少年,头发也是飘逸,就是那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儿配上那甩头动作,明明分开都是美好的作品,怎么合在一起,她看着就有点儿辣眼睛了呢?
“我是地界七阶巅峰期的治愈系法师,兴许能帮得上忙。”悦蓉别过头,不自然道。
“悦蓉女神。”白搭一听她是治愈系法师,瞬间从地上弹起,拉着她走向流儿,这种免费的又送上门的神仙,她不用白不用啊,“麻烦悦蓉女神看看他的伤。”
……
一盏茶后,悦蓉收了手,白搭趴到流儿脑袋上一看,嘿,疤没了,额头光滑无一丝疤痕。她顿时面露喜色,拱手道谢:“真是多谢悦蓉姑娘了,不然他以后长大娶媳妇,再帅的小伙脸上留道疤,也会把人吓跑的。”
“肤浅!”萧苻一抚额头,讥笑白搭。
“就你不肤浅,我倒要看看你以后娶多丑的媳妇。”白搭立即反唇相讥。
萧苻哼哼一声,拒绝认输,“那你整天戴个面具是因为丑得不能见人?”
白搭轻笑一声:“是啊,你才知道。”
这几天说的话,比她过去两年说的都多,上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两年前汨原雪山遇到雷霄的时候。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姜梦清冷的声音一落,转身出了帐篷,帐篷内顿时鸦雀无声,只能隐约听到孩子们熟睡的呼吸声。
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她就是直觉感到他生气了。
他生什么气?为什么生气?
悦蓉与萧苻去歇息了,白搭却怎么也睡不着,有些惆怅,有些气闷。
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不断浮现年少时候的姜梦,一起在学院修行时,他那时不像如今这般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反倒是个爱笑的男孩,只是对她一会儿像亲密朋友,一会儿又像陌生人,高兴了和她谈天说地,不高兴了对她淡漠疏离,她怎么都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面呢?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已经和她有婚约在身,却从不对她表明态度,身边围绕的女孩也不知道拒绝,还和她们有说有笑的,甚至还主动招惹了两个她非常介意的人,更甚还有流言传出他有心上人,要和她解除婚约……
往事不堪回首,白搭愈加心烦意乱,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来挨个检查每个小屁孩,看他们的身体是否有恙。
看着大大小小十五个孩子,皆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她一阵愧疚、一阵心酸,刚触上流儿的胳膊却把他惊醒,一双眸子里满是防备与警惕,她急忙拍着他的背安抚:“不怕不怕,是我。”
流儿靠着她,半晌放松下来:“拾约,你打听到蒋为哥哥的消息了吗?”
白搭顿时身躯一僵,良久才找回理智,哑着声音道:“没有。”
“别去找了吧。”流儿抬头盯着她,“为哥哥三年没回来,也没往家里寄信,肯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暂时还脱不开身,等他脱了身肯定会回来的。你都找了三年了,一个人在外面,我和花花不放心。”
“我这么大人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怪我把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扔给你和花花吗?”白搭苦笑,脸色难看无比。
流儿摇了摇头,摸了摸白搭及肩短发,“一直都是你和为哥哥保护我们,为哥哥走了以后,我和花花很高兴能帮到你。”
白搭眼眶湿润,嗓子发硬。
半晌,她平复情绪,抚摸着流儿的额头,催促他睡觉:“快些睡觉吧,悦蓉姐姐给你治好了额头的伤,明日醒来记得和她道谢。”
想起一事,她脸色一正:“还有啊,以后受伤、生病都不许拖着,我给你们留的看病的钱,只能看病,不许用在别的地方。不要担心没钱,你们没钱了,我这还有钱。这次幸亏遇到悦蓉姐姐,不然以后一直带着疤,看你怎么娶媳妇儿。”
流儿摸了摸额头,果然一片光滑,咧了咧嘴角,摸着白搭的面具,乌黑的大眼里满是调笑:“那你还剪了头发,整天戴个面具穿男装呢,以后嫁不掉,看你怎么办。”
“还知道顶嘴了。”白搭一把将流儿塞回毯子里,佯装生气,“睡觉。”
流儿咧嘴轻笑一声,老实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