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齐聚东海
“天大亮了,我们得走了,老白。”萧苻扶起白搭,与三人告辞。
二人走出医馆刚过拐角,趁四下无人,萧苻忙将白搭收进纳戒,唤上躲在角落盯梢的常在,一起消失在人流拥挤的街道。
“在在?”女子望着逐渐消失的二人身影,疑惑出神,“怎么背影看起来有点像在在?”
“师姐,赶路了。”庆意在医馆门口喊了一声,女子应了声“来了”,便上了马车,与白衣男子三人驱车离开。
“爹,我们这次出门收获不少,祖父要的药材,我们全收到了。”
女子一上马车便频频注意男子的反应,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喋喋不休,男子心不在焉地应着。
“爹,你莫不是真背着娘,给我和凝意添了一个兄弟?”
男子怔愣一瞬,失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这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的?”
女子眯着眼睛,勾起嘴角,眼神凶狠,一脸威胁,“最好没有,不然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你宝贝女儿的手段。”
男子摇头失笑,想起那少女醒来时的惊喜、诧异,到惊讶、失望,再到释然、难堪,眨眼之间,情绪大起大落,不由一声叹息。“爹只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沦落至此十分可怜,若是她的父母知晓,定是万分心疼吧。”
女子不以为然道:“那是爹你悲天悯人惯了,见条狗饿死也要心疼几天。这世道,不幸的人多了去了。若世人都像祖父与爹一样,那这天下百姓就再无疾苦了。”
男子苦笑一声,道:“你还小,不懂为人父母的心情。”
女子冷哼一声,“我确实不懂。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同情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
男子望着马车外路边被车轮、马蹄碾压的野花与小草,沉默良久,“有时候,面对死亡,是需要勇气的。”
那个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身体却已经千疮百孔,大约已经知道命不久矣,索性坦然面对死亡,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
坐在萧苻纳戒中的白搭,怔愣失神良久。她没有想到,自上次奥特斯大赌场险些认错常清风外,这次又把一个陌生男子认错了。她究竟是有多期待他们呢?
明明早就死心了,怎么又一瞬间产生了期待?
她不该期待的。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没有期待就不会害怕……
白搭拍了拍脑袋,深吸一气,环视纳戒中的天地,居然是人造景观。茂林假山,小桥流水,林深处一户茅草房。
她欣喜地推开茅草房,里面竟别有洞天,卧房、书房、厨房、耳房一应俱全,甚至带有一个小花园。
白搭不由嘴角上扬,没想到萧苻外表看似大大咧咧,内心实则竟是一个如此精致细腻、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走进卧房,她睡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书房做旗岭针。
走进书房,她激动地发现,书房中竟放有一组漏壶。根据日壶、月壶、星壶、受水壶四壶的滴水,她便可以读出受水壶中铜尺上的时辰,再也不用浑浑噩噩不知时辰几何的在纳戒中度过了。
有了这一发现,白搭便安心留在纳戒中,日复一日做着旗岭针。
做着做着,她突然想起,她上次从悦蓉的纳戒中出来的匆忙,还有一小块黑玄铁和几根旗岭针未来得及带出来,便想着若是材料不够了,日后见她,还得再拿回来。
到第四日,每人二十三根旗岭针,全部做齐,白搭便取出早前画好的图纸,改改画画。到了第六日,终于修出她满意的图纸。
第七日辰时刚过,白搭晨起洗漱完,照旧去书房时,却被一股力量扯出纳戒。
“师父!”
白搭尚未站稳,便被一股牛犊冲劲儿给撞一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
“师父!”
柳念思上来抱着白搭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白搭一边哄着徒弟,一边注意众人情形:萧苻与常在有些狼狈,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悦蓉与继芳很是淡然整洁,雷霄却是比萧苻、常在还要狼狈几分。
她顿时眉头一皱,上下打量雷霄,“你这是什么情况?被人打劫了?”
悦蓉噗嗤笑出声来,继芳也忍俊不禁,柳念思更是瞬间破涕为笑,嘿嘿直乐,“师父师父,雷师叔被一个姑娘追了好几个城,我们怎么甩都甩不掉。”
白搭邪邪一笑,调侃道:“哟,萧三岁被长孙玲珑追还有情可原,你这雷抠门儿,怎么还被姑娘倒追呢?”
萧苻也不在意,与白搭一起调笑雷霄。雷霄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白搭耸耸肩膀,“我又没让人家姑娘追你,你自己招惹的桃花,怪我?”
说完,她贼兮兮地看向悦蓉,八卦问道:“哪家姑娘?哪家姑娘?”
雷霄脸色奇臭,“别提了。”
“先吃饭,先吃饭。”悦蓉止住笑意,摆上碗筷和早饭,“边吃边说。”
摸到筷子刚准备开吃,白搭突然想起她这几日的劳动成果,忙从纳戒中取出,一人递了一小包,柳念思的那份,她特意叮嘱她收好。
萧苻打开一看,一蹦三尺高,大叫一声:“啊~老白,我爱死你了。”
白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见谁都爱,你的爱太廉价了。”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这个给你,你上次没来得及拿的。”继芳笑意盈盈,取出一物递给白搭。
白搭接过一看,顿时学着萧苻,“啊~继芳,我爱死你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萧苻顿时被汤水呛住,咳嗽不已,“老白,你这就不对了,干嘛学我。”
“现学现卖,有本事你也学一个。”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萧苻笑着摇了摇头,比起不要脸,他甘拜下风。
白搭吃着饭,打量着房间,像是农舍,“这是哪?借宿的吗?会不会给主人家添麻烦?”
“买的。”萧苻一甩额前小碎发,“这家主人搬走了,房子低价卖,我就顺手买了。”
“这里僻静,街坊邻居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渔民,平日很是安静,无人打扰。我琢磨着,你们也不能总一直躲在纳戒中,干脆就买下来了。”
“以后不住了再卖掉,卖不掉,就晚年来养老。”
白搭轻笑一声,果然是懂得享受生活的萧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