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儿姑娘精神头一直不怎么好,这次挨了板子,胆子更小了,且让她在屋里养一阵吧。”
“我去看看她。”
“我的娘娘,你可别乱动弹了,您这尊泥菩萨先把自己的身上的伤养好了再说,过几日也不迟。”
玉新在给小蕊擦药的时候,小蕊忽然想起问道:“小缀也是用这个药吗?”
玉新心里一慌,又故作镇定说道:“她是太医开的药,好的也很快。”
“那我这是?”
“你这身上的跌打药是苏平给的。太医看了说管用的。这不,好的挺快的。”
“哦。”
穿上衣服,玉新就端着水盆出去了。小蕊拿着药瓶子看了看,准备出门,两个宫女要跟着。
小蕊说:“你们不用跟了,我就在院子里。”
进了东院,推开小缀的房间,奇怪地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连床都不见了。
她又走出去看了看房间的位置,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这两间房是她给小缀亲自挑选的,怎么都不在!
一个宫女看见娘娘进了院子,赶忙跪下。
小蕊道:“小缀呢?”
“小缀姐姐她,她……”
“她怎么了?”
“她走了,回家里去几天了。”
“胡说,她受了伤,怎能回家去?说实话。”
“娘娘……娘娘,玉知姐姐不让我们说啊!”
小蕊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说啊!”
“她生病了,皇上早就有规定,无下人们无论是什么病,只要得了病,就得立刻搬离月华宫,防止把病气过给娘娘。小缀这几日身体不好,我解释过了,是受了惊吓,可是雷总管不听,非得送出去。我求情,说娘娘和小缀姑娘要好,一时不见必定找她。雷总管说,他知道,他请示过皇上,皇上说送小缀姑娘去皇家的丽和苑疗养,有宫人专门伺候。娘娘在病中,先不惊动娘娘,等娘娘找她了再说。”
“哦,皇上实在是多虑了,小缀实在不是什么病,不过是胆子小,离开我以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总是惊慌。”
“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决定送她出去一段时日的,说她平日哭哭啼啼,战战兢兢的,影响娘娘的心情。”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不要拂他的意,但你去跟雷总管说,我让派人赶紧将她接回来,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是我离不开她。”
“是。”
皇贵妃一走,那宫女即刻瘫软在地。
春天欠下的雨终于要在夏天补齐了。小蕊现在廊下,看着漫天的雨,她的胸口憋闷异常。这个皇宫快要把她憋死了。
自打宋临救了她,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勤政、痴情,脾气大但心思单纯的形象。她除了未告知自己的身世,内心的想法对他毫无保留。但现在各种蛛丝马迹让她困惑、怀疑、恐慌。
她被宋临关在高墙之内,她的世界如同月华宫,是宋临建造给她的。满院假山假水。她感到憋闷到窒息。想要飞进雨幕中,将天撕开一个洞。
但她没有办法。宋临将她从水中捞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一个小女子的命运已经注定掌握在他手里,她无力抗衡,甚至寻死都不能!
不,他不能掌握我的命运!她想。从前师父都不曾掌握我的命运。在,任由我听从内心。即便是皇帝,不能也无法,束缚我!
她收拾好自己。再度提及举办招待各位命妇的宴会之事。
于是瑾慧被邀请再度进宫。进宫之前,李元和和她讨论了许久该和小蕊问些什么,答些什么。
小蕊今日穿的常服,使她的美貌展现的更为细腻些。十几个命妇行完礼就开始赏培育出不同品种的月颜花,然后品尝各种皇家美食,期间有命妇施展茶艺,花艺,琴艺,一团和谐。
小蕊在换衣的时候,将瑾慧叫了进去伺候。瑾慧要行礼,小蕊赶紧拉起:“嫂子,不必多礼。时间不多,我问你些话。元和在信中说不知高伦去了何处?他没有高伦的消息?不知道高伦已经结婚生子了?”
“结婚生子?同谁?高老夫人的侄女赵旭华,还有…寒英。”
“这是哪里有的事?寒英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个赵旭华我见过几次,是太府少卿赵亮东的女儿,赵亮东因是高相国家的亲戚,人都以为他会被免职,但竟没有。他的女儿确实一直痴恋高大公子,但上个月也嫁人了,因为年岁大了,给人续了弦。”
“当真?出嫁时也没身孕?”
“真真的,我还去喝了喜酒。亲眼瞧见新娘子进的门,若是怀孕了谁还能要她?”
小蕊脑子一片混乱,她把自己锦州之战后的遭遇简要地同瑾慧讲了。
“娘娘,这听起来,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的啊!”
小蕊道:“如今看来,确实疑点重重,可又分辨不真切。我有两件事求你。”
“娘娘请说。”
小蕊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小张纸:“这个是我画的图,那日我站在万寿楼上看到的地方。我估摸着大概离这里往北百十里。你给元和哥哥看去,他能明白。让他暗中查探那个地方。他现在的境地很是危险,让他一切小心谨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跟我通气。我会尽快找到常态的通信方式,你们等我的信。”
“第二件事,你让元和去一趟弘一道长的老家,他一定还守着雪楠姐姐。把我的事情跟他说了。拜托他和我里外合应,用万全之策助我脱离皇宫。我需要离开这里,获得自由,才有真相。”
“具体什么方法。”
“让他多关注皇宫传出来的各种信息,李道长是第一等聪明的人,到时候他自然知道。”
“好的。”瑾慧又想起:“差点忘了。元和还说,前段时候看皇上毁了峡州、咏州、运州、锦州多地高公子的生祠,锦州还差点民变,这几日更是在这些地方严查私下祭祀高伦的情况。连云湖书院都被查封了。”
小蕊心里一阵寒意:“知道了。你不宜久与我在一处。先出去吧,把我的话带给元和。”
两人匆匆见完,小蕊已无心应酬。说乏了,赏赐了众人,便歇息去了。她满脑子想着前因后果,锦州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高伦到底如何了?!
小缀!
锦州那晚,她昏过去了,可是小缀是醒着的。后来她跳了河,小缀也还在。她一定知道的!
她让玉知派人去接小缀。雷总管的回话是小缀姑娘身子一直没有好,还需要一段时日。
小蕊不耐烦:“既然这样,她在那里,我自己去见她!”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可能性,顿时扑通一桶冰水从头而灌:“玉知,小缀在哪里,说实话!小缀是不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