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桑羞的不行,何必……何必贴的如此近?九陌怎的如此无用,推个女妖都推不开,就这样抱着,她都能感觉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了!
九陌咬牙,“不认!”一掌拍向她的背心,她便在这一掌之下与九陌贴的更近,几乎缠在他身上。
“力气还挺大。”叶桑并未在这一掌之下受伤,却被他激起了脾气,手撑了一把他的肩头远离九陌的身体,与此同时抬手一道劲风击向九陌,将他掀出老远,她扭身奔向狐狸,“不跟你玩,快滚!”
狐狸虚弱地趴在地上,身形臃肿,叶桑抱起它时它呻吟了几声,哀哀垂了两行泪道,“妹妹…我怕是…撑不住了,你行行好,我肚子里的孩子就在这些时日出生,待我去了之后你破开我的肚子将他们取出来,看看能不能活下来一个。”
叶桑板着脸冷声道,“没爹养没娘疼的孩子,我不救,你活下来自己养。”
她的手掌盖在狐狸肚皮上,像是把自己体内什么力量给输了进去,狐狸原本剧烈起伏的身体平静下来,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她,忽然惊慌地挣扎着要起身,叫道,“妹妹!后面!”
叶桑转身,原来是九陌打不过也不跑,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又回来了。她只回头,舌头舔了舔尖利的齿间,不慌不忙对他道,“傻神仙,你当我那一口咬着玩的吗?你已经中毒了。”
九陌面色黑的犹如抹了锅底灰,还没走到她面前就浑身发软无力,只能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瞪着她道,“你这该死的妖女!”
叶桑抱着一人高的狐狸起身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还火上浇油地嘲讽道,“你这愚笨无能的神仙。”
九陌视线锐利如针,唰唰地往她背上刺,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杀气,“你给我等着,我日后定会去杀你。”
叶桑回头,挑眉道,“这是在提醒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你这不是不敢吗?”九陌面露不屑,看起来底气十足,“你明明能够打过我,却不敢杀我。”
叶桑凝视了他片刻,“你错了,我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我之所以不杀你…”
她露着尖尖牙齿笑了笑,眼睛一眯,抬着小巧圆润的下巴矜傲地一转头,留下一句话,“因为你长的好看,我舍不得。”
九陌再无声响,叶桑抱着狐狸一路在黑夜中穿行,回到自己的石府中甩甩头甩去一身凉意,将狐狸放至在自己的石床上,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你刚刚渡了自身修为给我,我好了大半。”狐狸感激道,撑着起身向她低头,“我叫瑜娘,从今以后瑜娘的命就是你的,姑娘如何差使都行。”
叶桑摆手,“不用不用,你没地方去了,安心在这里住下吧,附近有许多妖一起住着呢,等会你将那个道门的位置告诉我,我去帮你解决了他们。”
狐狸低头,叹气道,“我遭此一劫本已视死如归,姑娘与我无亲无故却如此尽心相助,我却连个报答的法子都想不出来。”
叶桑笑,轻声安抚道,“我帮你,是因为你也是妖,我也是妖。我有本事帮你,我想帮你,这是我心里乐意做的事情,又不求报,你只管安心好好活着,养好你的孩子,毕竟他们还没在这世上走一遭,就算没了爹,也还有娘亲疼他们啊,你若擅自寻死,不给他们出生长大的机会,是不是一件大罪过。”
狐狸盯着自己的肚子含泪笑了,点头道,“姑娘说的有道理。”
“不过你心中肯定怀着恨意,他们恃强凌弱害了你夫君,我便同样恃强凌弱报复回去。若不这样,他们神仙凡人还以为我们活着就是为了给他们做衣服做吃食的。同样是天地生灵,凭什么我们便任凭他们祸害了,瑜娘你说是不是。”蛇尾女子独自一人居住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聊天的妖精,义愤填膺地说了许多,像倒豆子似的。
狐狸不住地点头附和,满心都是对叶桑的钦佩,毕竟是怀着身子,聊了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歪着头,困倦却还是提着精神道,“姑娘,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蛇尾女子爬上床躺在她旁边,双手放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旁边皱眉道,“以前也有别的妖问我有没有名字,我说我无名,他们笑我,谁都要有名字,不然别人怎么记住我,可是我真的无名,于是我跟他们说。”
叶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心里反复念着一个名字,只等那蛇尾女子张口说道,“就叫我,阿芜。”
阿芜。她果然就是阿芜。
叶桑眼前一黑,思维开始陷入混沌,一会看见自己满身伤痕走在阴山脚下,一会儿又是阿芜对着水镜用手梳着长发的画面,一会儿又是自己对人说,“我乃冥使叶桑。”下一秒是阿芜清脆带笑的女声,“就叫我阿芜。”
恍若一道惊雷砸至天灵盖上,叶桑浑身一激灵,睁开了双眼,所有感官潮水一样地涌回身体。
雨声滴答滴答砸在房顶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红木的窗边坐着的人用手支着头,正低着头专注又担心地看着她,黑眸犹如夜空缀星,漂亮地不可思议。
她忽而忆起一种不可明说的痛苦,有什么锯齿一样的东西,一寸一寸地绞着她的皮肤骨肉,顷刻间叫她浑身血肉无存,她痛的快发疯,却一声都发不出来,就只能睁着眼脑袋放空地承受着,直到一团火焰炙热地吞噬了所有感官,将她从那被割肉刮骨分拆身体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她昏死过去的前一秒还想,这火真像九陌的三昧真火,嚣张跋扈的模样。
可是那痛苦再一想起来,就令她忍不住发抖,她小声地唤,“长夜…”
长夜嗯了一声,看着面前娇小的如同幼猫大小的灵魂,托着她的手掌指尖微微一动,心尖像是被人攥紧一般地酸疼,这般感觉,很久以前他也有过一次。
“长夜…”叶桑又叫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像是无声地求助,软软问道,“都过去了吗?”
“过去了。”长夜坚定地回答她,“不会再有了,我保证。”
他伸手,指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无限怜爱缱绻,叶桑靠着他的手指发了一会呆,终于梳理清楚所有事情,眼睛重新明亮起来,对着他兀自笑的灿烂,“还能再见到你,太好啦。”
长夜定定地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等她一脸疑惑的时候,垂眸轻声道,“你这么笑,我心口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