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带失望,嘀咕着往外走,“怎么和他出门玩一趟就这么困难?”
走出洞穴外时连鸟都还未完全清醒,天色半暗半明,还有些许薄雾,来时的路都看不大清。
她心情不大好,顺着路一直往前走,思索着如何给长夜解释和道歉,头顶风声一动,脚边落了一个殷虹的野果。
比山泉落石还要清澈动听的男声自她头顶上方响起,“阿芜,早。”
她惊讶地抬头,长夜从树下跳落至她面前,温柔如晨光,“我料想应该是被鬼王发现了,他拦着你不让你见我是吗?”
阿芜眼睛明亮,惊喜隐藏不住,“你怎么知道?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吗?”
长夜说,“昨夜见你和他一同离开时我就猜到了,你我相约一同去东海,我已经违约了一次,怎么能有第二次。何况你如此厌恶言而无信之人,自己肯定不会也就此将我忘在那里,必然是鬼王的桎梏。”
“嗯!”阿芜重重点头,高兴地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抓住他的衣袖,“你很聪明,我还担心你会生气呢。”
长夜微笑,“我不会生气的,我不知道生气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确实从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生过气。”
阿芜拉着他走,道,“你脾气好,没生气的话是因为没什么特别在乎的事情。那天我将地府砸了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见地府在你心里也并不重要。你想想,若是我动了什么东西你会不太开心?”
长夜当真因她的话沉思了一会,才道,“我想不到,或许是,你动了什么都没关系。”
阿芜听了,扑哧一笑,转头说他,“你倒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人了。”
她本来是很生蚩黎的气的,真正出了山谷之后,又有点后悔自己对他的态度太差,甚至没有好好地道个别。
好在长夜虽然性格颇为冷淡,但实则是个见识广阔的人,无论什么话题都能和阿芜聊得起来。就算阿芜提到远古劫难时期的事情,他都能应答上几分。
阿芜自远古诞生,诞生时周围毫无生灵,沉睡了无数年之后醒来天地间就变得热闹起来,后来一场远古劫难之后,那些活跃的小生灵销声匿迹,她初长灵智,只记得当时天地无光,一团黑雾始终掩盖着天空。
那就是蚩黎,后来鬼王弟弟自己说的,他生出灵智之后几度骚扰当时还是一条大蛇的阿芜,但是阿芜对他不理不睬。
她的记忆不太清楚,回复他,“我哪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那时候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理你。”
蚩黎的陈年旧账就这样翻过去了,一点气也不敢对她撒。
远古劫难之后天地间出现了妖,还有凡人和神仙的存在。初代神仙也是劫难之后的遗存,也是他们把那场毁天灭地的劫难记载下来,但是很少流传出去,怕引起所有人对未知原因的天地劫难的恐慌。而他们却只记载了蚩黎,没有发现阿芜的存在。
阿芜说完之后抱怨,“所以说他们瞎嘛,我本体变出来那么大一条蛇,足以横跨整个妖林,他们都看不见,也不记载一下我。”
长夜道,“我以前见过。在北炀雪山,你用雪把自己盖住,只剩一个头在外面,像一个石头。”
阿芜,“.…..那是我夏天嫌太热爬上去趴着睡觉,醒来就盖了满身的雪,还有人在我脑袋上踩着,差点气的我一口吞了他——不会是你吧??”
长夜轻咳了两声,难得有些尴尬地说,“抱歉,神君让我去北边开辟一座新的鬼门关,我正在看位置。”
没想到他们以前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阿芜觉得颇有意趣,追着他问,“你当时被我吓到了吗?”
“没有,但我自觉冒犯,看你生气了,并不想听我解释的样子,我只能先行离去。”
“这样啊。”阿芜遗憾道,“你不跑咱们说不定早就认识了。”
“在你腹中吗?”长夜忍不住笑这调侃她一句。
阿芜想到那场景也觉得好笑,觉得还是这样认识比较美好。她横扫天庭几千天神,他姗姗来迟目睹她最威风的时候。
到双月山的时候山顶空荡荡一片,雾湖里还是只有那只万年老乌龟。不过阿芜也没有多想,看今日太阳很明媚,转身就拉着长夜往之前莲玥带着暮琼晒太阳的地方去了。
看见瘫在山顶上的一条鱼一条蛇尾蛟之后,她忍不住发问了,“你们一个海妖一个湖妖,成天晒太阳算个什么事。”
莲玥惊喜地蹦达起来,“阿芜!?你当真回来了!”
阿芜笑,“当然当真,我从不说谎。”
暮琼站在莲玥身后,在看见阿芜的那一刻就立马直起了细长的身体,像一棵小树一样。但莲玥和阿芜阿芜说话的时候,他又安静地贴在莲玥脚边,乖巧无比地仰望着阿芜。
莲玥看到了长夜,好奇地问道,“他是谁啊?”
阿芜当然不会让长夜自我介绍,她笑吟吟道,“这是长夜,我取的名字。我们结识一下,做个朋友。”
长夜在阿芜身后点头,“你们好。”
莲玥有点怯地说了句你好,偷偷看了他几眼,便没有再多关注他了。暮琼终于鼓起勇气靠近阿芜,充满期待地问,“阿芜,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不然你以为我回来干什么。”阿芜虎摸了一下他的背,感觉滑溜溜还很凉,手感有点软绵。
时间在此飞梭,百年间阿芜行走地最多的地方不是地府就是东海湾,妖林倒很少回去,瑜娘的过往渐渐在她心里淡去,长夜与她之间的关系也日渐亲密。
暮琼终于化作人形,秀气的少年很符合阿芜的审美,乖巧听话。也不知走了什么捷径,修炼速度比莲玥还要快,整天嘲讽莲玥丢了阿芜的脸。
好在莲玥心大,听了就听了,并不与他计较。
但是值得一说的是,阿芜越来越少见到蚩黎了,他每天奔波在各种地方,沉迷于到处捣乱寻乐,与天界做对地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