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虎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全场,凡是和它充满恶意的目光对上的人,全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现在,所有的小孩都给我站起来,到那艘船上去。”老虎下巴一抬,忽然出声道。
人群寂静而谨慎地挪动着,生怕哪里又惹怒了这妖怪,陆续有十多名小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过去,爬上了船。
央音上半身几乎趴在地上,想蒙混过去,老虎发现她迟迟没有动作,看了她一眼,央音低着头没发现它的目光,却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她左右权衡了一会儿,背着放在身边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穿梭过人群,跟着几个小孩爬上了小舟。
老虎盯着飞舟上年轻可口的食物,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贪婪之色无法掩饰:“可以,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了。”说罢,它对着小舟挥了一下爪。
一束白光从它爪尖飞速冲出,冲着一个穿着银色花纹衣服的男孩飞去。男孩又害怕又不敢哭喊挪动,在光束即将穿过身体的时候,闭着眼,下意识抱头蹲下。
这束光穿过男孩的身体,但他并没有倒地,反倒是这小舟开始往上飞行,劫后余生,男孩睁开眼睛,悄悄吐了口气。
央音观察了一会这艘船飞起来的样子,很平稳,她收回目光,把莫名沉睡的小女孩放在腿边,像其他小孩一样坐下,然后将小女孩摆成平躺的姿势。
她低头看身边的小女孩。
小船上其他之前睡着的小孩早就被吓醒了,有的现在还在小声啜泣,这小孩却还在沉睡,难道是魂归西天了?
央音探了探小孩的鼻息,很均匀很稳定。
旁边一个刚刚止住哭的女孩见她一脸镇定,满手眼泪在衣服上擦了擦,眼巴巴地凑过来。
“这是你妹妹吗?怎么还没醒啊。”
“不是,我也不知道。”
“你不害怕吗,这虎妖以前虽然来我们这抢劫过几次,但也没杀过人,它就轻轻一捏,那个人就死了,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它带回去杀死啊。”
“如果有仙人来救我们就好了。”
“我叫田翠花,今年15岁了,你叫什么啊。”
“央音。”
“我想起来了,你是镇上那个饭馆干活的小傻子,原来你会说话啊。”
“唉唉唉快看,它好像受伤了。”
刚刚还被吓得涕泗直流,现在又不怕死地指着人家臀部大叫,小孩子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央音抬起头仔细观察,果然,那老虎的腿部应该是受了伤,现在没法像刚刚那样在别人面前强撑了,它的左后腿蜷缩,仔细看会发现,它的尾巴被锐器所伤,应该是被一刀砍断了五分之一。
虎妖就以这种奇特的三脚站立方式在空中飞翔,身躯比一般老虎更加精壮,体积也更大,现在这庞大身躯在空中微微摇晃,并不稳当,看起来这虎妖伤得不轻。
但就算是这样,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凡人也打不过它。
也不知道在天上飞了多久,这小舟就像是敞篷飞机,中间能坐的地方凹陷下去,虽然很平稳但是头顶风呼呼的吹,吹的头昏眼花,加上央音从复活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因此格外难受。
不出意外的话也活不了多久,也不知道活这大半天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央音不由叹了口气。
她为何复活,身体原主人去哪了,她又是谁,这些问题她都想知道。
前提是活下去。
他们一直朝着太阳飞行,而太阳一直下落,应该是往西方飞。
央音能判断出的只有他们一直在陆地上空飞,远方有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
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候,小飞舟终于随着虎妖的身影缓缓落地,不少小孩又累又困,带着惊吓睡了过去。
降落地点是一小片草地,周围是高大的森林,随着天色变暗,周围雾气渐生。
此刻,老虎发光的双目就显得格外明亮,但它明显放松下来,或许是到了安全地方,又觉得这群小孩对它没什么威胁。
它趴在一颗很粗的树边,闭上双眼似乎在调息养伤。
大部分小孩都在睡觉,央音环顾周围,只有之前和她聊天的田翠花正在悄悄给一个小女孩盖上她的衣服。
央音轻轻敲了敲船沿,田翠花转头看向她,两人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央音示意田翠花过来。
老虎就在不远的树下,这林里的雾气特别浓重,又是傍晚,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央音小声用气声和田翠花商量:“我们把他们都叫醒,那个老虎好像在睡觉,现在雾很大,大家悄悄跑,千万别发出声音。”
田翠花犹豫了一会,知道大家在这也都是等死,于是点头同意。
飞舟上大概十四个小孩,央音首先拍了拍身边还在沉睡的小女孩,没反应,只能先放弃。
两人把其他小孩拍醒之后,迅速捂住小孩的嘴防止他们下意识叫出声,然后示意大家一起跑。
田翠花先下飞舟接应,把年纪小的小孩先接下来,年纪大的再下,央音打算垫后。
一个粗布衣服的男孩脚虚虚踏在地上时,那老虎突然哼了一声,吓得他腿一抖,还好田翠花及时扶住他,才没掉到地上。
幸好,老虎还没醒。
央音冲田翠花竖了个大拇指,田翠花腼腆地无声一笑。
田翠花把沉睡的小女孩接过去后,央音最后爬了下去,认命地背上小女孩,一行小孩悄悄的背对着老虎沉睡的方向逃去。
跑了大约半个钟头,有几个小孩体力不支,坐在地上实在爬不起来,央音也是体力透支,只感觉背上的小女孩如千斤,她头侧靠在树上喘着粗气。
田翠花见状,过来伸手把女孩背到背上,央音也没有推辞,小声道了句谢谢。
队伍停滞了,还能跑的人不愿意陪他们再休息,打算自己往前跑,央音他们也没有阻拦。
这森林里杂草丛生,没有路可走,前面奔跑的人时不时传来踩踏枝叶的声音,逐渐遥远。
休息了几分钟,央音找了几片大叶子用叶子表面雾气留下的水涂了涂干裂的嘴巴,恢复了一点精神,其他人见央音无事,也找了几片叶子润下唇。
几人正准备继续跑,后面传来一声遥远的兽吼,看来虎妖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