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我只认识其中一些,大部分都不认识,识字太无聊了,一点都不好玩。”
镇上倒是有家学堂,桃溪以前还跟那些人一起混进去听过几天,只是那个夫子一点都不好玩,说话能让人睡着,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桃溪以前去学堂睡觉,被夫子赶出去了。”听到云桑说不识字,灵芝也想起了这件事,还是桃溪回来之后告诉它的。
这件事可是让他足足记了好久。
“你以前去过学堂?”这点云桑倒是没想到,没想到桃溪以前还去过学堂。
桃溪看了一眼灵芝,倒也没有被人说破丑事的窘迫,无所谓的开口:“这山下的镇上就有一个学堂,那个夫子老头太无聊了,我不喜欢。”
云桑想起自己从前听夫子讲课的时候,确实很无聊,也难怪桃溪不喜欢。
只是来了这里,怕是再难见到自己的老师了,想起来也是颇为遗憾,据说那位夫子曾经教导出两位状元郎,自己则是他最后一位弟子。
相必夫子此时已是在家颐养天年,安度晚年。
“你在想什么?”桃溪见云桑拿着书不说话,故意伸手作恶似的在他身上戳来戳去。
“没什么,我以后教你识字可好?”云桑抓住桃溪作恶的手,握在掌心。
他从未教导过别人,桃溪是第一个,不过自己应该不会像夫子那般无趣吧,云桑难得有些担忧的想到。
桃溪并不喜欢识文断字,不过若是那个人是云桑的话,她好像也可以接受。
“桃溪,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话音刚落,一阵清凉的水珠落到灵芝身上,只觉得浑身都舒适起来。
不知不觉就已经入夏了,天气闷热干燥,许久都没有下过一场雨,对灵芝这种长在土里还未化形的小妖,整天都是蔫巴巴的。
“就..就算你给我浇水我也不会理..理你的。”灵芝看着桃溪拎着水壶给自己浇水,声音不知觉降了下去。
桃溪蹲在灵芝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它,“灵芝,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喜欢云桑呀,我觉得他很好啊。”
灵芝听了桃溪的话,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自从他来了之后你都不跟我说话了,你以后是不是都不管我了,明明我们才是在一起最久的。”
“更何况,他是人,我们是妖,要是他以后伤害你怎么办?”
说到底,灵芝还是担心桃溪会被这个坏人骗了。
“不会的,”桃溪伸手拂去灵芝身上的水珠,说道:“你可以放心,只要我在这,没人敢伤害你的。”
听了桃溪的话,灵芝还是觉得委屈,明明他们都相处了快百年的时间,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闯进他们之间,任谁都不能轻易接受。
桃溪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灵芝,也不说话。
她之所以留下云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雷劫一碰到他就消失了,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以后再碰到雷劫,是不是只要待着他身边就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真是捡到宝贝了呢。
可惜他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而且还是个短命的凡人,不过没关系,她不想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灵芝看着桃溪,就知道她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过他就算问了桃溪也不会告诉自己,反而会被她嫌弃蠢。
灵芝顿时只觉得自己先前对桃溪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看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对那个凡人别有用心。
哼,反正他才不会告诉那个凡人呢,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桃溪,要吃点心吗?”
“要!”听到云桑的话,桃溪开心的放下水壶跑过去吃东西了。
灵芝看着桃溪欢快的身影,默默的把身子缩回土里,等他以后化形了,也要吃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云桑看着桃溪开心的吃点心,满脸都是愉悦的神情,自从上次桃溪帮他治疗过一次之后,云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继续服药。
本来打算就在这里安度余生,没想到能碰见她,估计送他来的人也万万没想到才是,那些盼着他死的人,这下怕是失望了。
“又来了,要我帮你把他们赶走吗?”桃溪察觉到外面的人,感觉手里的点心都没那么香甜了。
这段时间以来,总有人在这院子外鬼鬼祟祟,似乎是在监视着什么,想也知道是因为谁。
“不用,赶走了这些还会有别人,他们既然想来就让他们来吧。”云桑摸着桃溪的头发,柔声说道。
他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不过没关系,他们也只能监视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这里就是了,可若是自己真的想离开,那几个人怕是拦不住。
“好吧。”桃溪低头默默吃点心。
反正只要她不愿意,那些人就没办法看到她。
云桑看着桃溪些许的烦躁,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看来是时候解决一下那些人了。
天界。
“你说说你怎么回事?让你降个雷劫把息宁仙上劈回来,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仙君,本来是很妥当的,可十九殿下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那里,小的也没办法。”
“更何况这雷劫要是一不小心劈到了十九殿下身上,等他回来之后,还不得把整个天界都拆了。”
“唉,再想其他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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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公子,以你的才智,怎能甘心屈居于此?”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如今还能苟延残喘,已是万幸,还请转告安王殿下,在下怕是要辜负安王厚爱了。”
来人见多番劝说无果,只得悻悻离去。
“怎么总有人来找你?”桃溪见那人离开,从树上跳下来,坐到云桑对面。
“可是他们吵到你了?”云桑看着桃溪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说道。
桃溪看着云桑从容不迫的样子,比起几年前刚来的时候,如今的他更是更是如皎皎明月,风姿绰约,一举一动皆是风度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样。
“没有,只是他们这样很烦。”看着他这个样子,桃溪更加没办法指责他。
看来自己不在京中这几年,应该是出了不少事,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找自己。
“殿下。”来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对着座上的人恭敬的唤道。
“他拒绝了。”君如鸾并未看那人一眼,自顾自的开口,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他还是派人去找了他。
“殿下,属下要不要......”跪在地上的下属说着,对着自己脖子比了个威胁的动作。
“不可,待本王过几日亲自去拜访他。”君如鸾摆摆手,制止了属下。
云桑此人,若是不能得他助力,也是万万不可得罪他。
看来自己得亲自走这一趟了,只是不知道云桑还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帮他这一回了。
“殿下,那个人只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罢了,怎能值得殿下如此大驾光临。”手下十分不解的说。
“他可不是什么山野村夫,太平日子过久了,不过几年时间,那些人就把他忘的如此彻底了,他可是云桑,云府的嫡长公子啊。”
君如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声笑道。
“云府的云桑,他,不是死了吗?”手下的人十分惊诧,毕竟几年前就有人传来消息说云府公子已经病死在了云家别院里。
“这种糊弄旁人的话,也只有你们这些人会信。”毕竟当年能搅得整个京城腥风血雨的人,又岂会如此轻易说死就死了呢。
“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控制住心中的翻涌的震撼,若真是那个人的话,当真是不容小觑,殿下若真能得他相助,必当事半功倍。
君如鸾摩挲着杯壁,也不管自己的话对属下造成了什么影响,细细思量着什么。
“羡之,”
云桑,字羡之。
“殿下若是为了那件事来的,恕羡之无能为力。”早在君如鸾派人来的时候,云桑便已经猜到了原因。
“羡之,我需要你的帮助,不止是我,天下的黎民百姓也需要你。”君如鸾这次前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云桑跟他走。
“殿下,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早在云桑任由别人将自己的死讯传回去的时候,便已打定主意不再过问京中事了。
“羡之,若四哥真能做个好太子,将来成为一位明君,我定是不会来找你的,”君如鸾说着,叹了一口气,“可如今他昏聩无能,如何能将这天下交到他手里。”
“殿下,茶凉了。”云桑并未理会他的话,将桌上的茶杯往对面推了推,开口道。
君如鸾拿起云桑推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羡之,我....”
“殿下不必多说,如今天色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回京吧,若是被人发现殿下私自离京,怕是不小的麻烦。”云桑既已打定主意,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会轻易改变。
“羡之,你当初承诺过我一件事,如今,可还作数?”若非万不得已,君如鸾也不想如此,可谁让云桑油盐不进,他也只能如此。
他已经在这里耗费了不少时间,若是再耗下去,京中那些人怕是会起疑。
“殿下可想好了,承诺一旦兑现,可是无法收回的。”云桑目光平静的看向对面的君如鸾。
君如鸾曾帮过云桑一次,那时云桑便承诺君如鸾一件事。
“是。”话已经说出口,便没有反悔的余地,“我要你跟我回京,三年,就三年,不管三年之后结果如何,我们之间两清。”
“好。”云桑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反正他们之间总要有个了结。
“你要走了吗?”好不容易等到君如鸾离开,桃溪才从树上探了探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桑。
“是啊,”云桑抬头看向桃树枝丫中探头的桃溪,“你想跟我一起去京城看看吗?”
桃溪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走,灵芝最近就要化形了,我得留在这里看着它。”
化形的时候最是惊险,桃溪不放心灵芝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好吧。”云桑掩住心底涌起的失落感,反正最多只要三年而已,“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个给你。”桃溪抛下一个东西到云桑怀里,“你带着这个,不管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等到灵芝成功化形了,我就带着它去找你。”
云桑拿起那支被桃溪抛到怀里的的桃花枝,有些开心,她会来找自己。
“好,我等着你。”
第二日离开的时候,云桑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看到桃溪躲在树上悄悄朝自己挥手,云桑第一次生出了不舍的情绪来,第一次感知到离愁是何滋味。
云桑随着君如鸾回京,回到当初离开的地方,只不过这次换了个身份,不再是云府长公子,而是安王殿下的知己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