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时分,欧阳雁敲响了客房的门,请他俩过去吃晚饭,玉和见欧阳雁似是仔细梳洗了一番,模样也清丽了几分。
晚饭吃的依旧是火锅,欧阳敬介绍几人互相认识,李明洲很健谈,得知俩人从中原而来,很感兴趣,也与俩人说了一些中原的趣事,氛围很是融洽。
今晚的菜色明显比昨晚丰富一些,欧阳雁道:“还得多谢明洲哥哥送来的食材,今日咱们都有口福了。”
李明洲道:“还是我有口福,再好的食材,若是没有好的厨艺,也味同嚼蜡,我在府里都时常想念雁儿妹妹的手艺呢!”
欧阳雁笑盈盈地道:“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那时不过才十一二岁,刚刚学习厨艺而已,哪里能做出什么花样!”
李明洲依旧道:“妹妹别自谦,那时多少人想要给妹妹试菜呢!”他人长得俊,如今又是温声细语地夸奖,欧阳雁眉目之间沾上了些娇羞之色。
欧阳雁道:“那时是我不懂事,你一个将军之子却被我拉着来试菜,我爹知道后不知说了我多少次!”儿时的趣事诙谐幽默,是不可多得的情分。
李明洲笑道:“哈哈,可是我如今还不是巴巴地来这里蹭吃!”
欧阳雁脸红红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欧阳诺坐在一旁默默吃饭,眼睑低垂,见俩人言辞间颇为亲热,咳嗽了几声。
欧阳敬面上带笑道:“明洲你就别夸她了,她呀,也就能在这客栈掌掌勺,平民百姓一个,哪里能比得上将军府的大厨们,咱们叔侄俩也很久没见了,这是家里酿的酒,不辣口,你且尝尝看。”手执酒壶就要给李明洲倒酒。
李明洲连忙站起身将酒壶夺了过来,道:“哪里能劳烦伯父,做小辈的理应给伯父敬酒才是,是我疏忽了。”弯腰压低壶口,将欧阳敬面前的酒盏倒了八分满,才给自己倒上举杯敬欧阳敬。
两人喝了一盏,欧阳敬使唤欧阳雁:“明洲带来的人就住东边那两间好了,你若吃好了,就去看看可收拾好了,天气冷,把炕也早早烧起来吧!”
欧阳雁应下,她已经吃好,撤了碗筷转身回了客房。
玉和这才知道,原来李明洲是定西大将军的儿子,难怪欧阳敬对李明洲亲昵中带着些尊敬,并不似对待寻常子侄般亲热。欧阳敬给玉和也倒了酒,她也同他们喝了几杯,赞道:“这酒真是不错,不知大哥是用什么材料酿的?”
欧阳敬道:“是用青稞,这东西中原没有,所以我这酒比米酒呛口一些,没想到许兄弟也喝得惯。”
玉和笑:“比起米酒,这酒倒是有些豪迈之气在里头,热烈豪迈,畅快许多。”
欧阳敬哈哈大笑:“然也,许兄弟好眼光!”又给玉和倒了杯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玉和回房时已是深夜,这青稞酒很是霸道,欧阳敬和李明洲都已经喝趴下了,玉和神色间也有些微醺,陈元慎给她倒了杯茶,道:“先生,不是我说你,喝酒伤身,你以后还是少喝些。”
玉和道:“不妨事,那酒不怎么醉人。”
陈元慎无耐,道:“老板和小将军都喝趴下了,还叫不醉人?”转头,看了看玉和,见她正在悠哉游哉喝茶,眼神清明,并无半点醉意,吃惊道:“不是吧,先生你果真没醉?”
玉和笑盈盈地,道:“我自己酿酒的才叫醉人呢!”
陈元慎回想起当初自己只不过喝了一小盏,就醉得不省人事的事,立马不说话了。
玉和喝罢一盏茶,道:“早些睡吧,咱们明日就启程。”
陈元慎问:“咱们去哪?”
玉和道:“去兰州吧!”
陈元慎道:“说起来,我还怪舍不得这里的,雁儿姐姐做的饭那么好吃!”
玉和思索了一阵,道:“我们平日里吃的确实简单了一些,等到了兰州,可以多采购一些食材,以后想吃什么你就自己做呗!”陈元慎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能每日只吃清粥。
陈元慎心想先生当初在湖州时还要抄书赚钱,如今怎么这么大方了,就道:“那咱们买些肉食吧,还有蔬菜也要一些,雁儿姐姐做的菜干也很好吃,泡发了就可以做菜,容易储存,比起新鲜的别有一番风味呢!”
玉和懒懒地道:“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元慎心想,说不定先生原本就有钱,只是比较节俭罢了,如今倒是得了个契机可以大肆采购一番,不过又懊恼道:“可是我的厨艺远远比不上雁儿姐姐。”
玉和笑:“那你就多学学,待你学成了,我也沾沾你的光。”
陈元慎道:“先生也愿意帮我试菜吗?”
玉和淡淡地道:“不愿意!”
陈元慎:……
第二天,玉和将房钱和伙食费结给了欧阳敬,他很舍不得俩人的样子,推辞不要,道:“若是有空,再来做客!”
玉和道:“和您的情谊是一回事,住宿费又是一回事,您要是不收下,小弟良心不安。”
欧阳敬只得收下,很是依依惜别了一番。
倒是李明洲今日也要回兰州,三人顺路,李明洲觉得他们二人言谈举止有度,武艺也不错,起了些欣赏之意,他来的时候拉了一马车东西,如今回去马车空出来了,就邀请玉和俩人乘坐马车,玉和欣然应允。
欧阳雁有些依依不舍,李明洲柔声道:“不若去兰州玩几天,就住在将军府。”又对欧阳敬道:“伯父一家都到将军府小住些日子吧,您同家父也很多年未见了。”
欧阳敬拒绝道:“临近年关,就不打扰了,这些日子气候多变,虽说现在天晴,明洲还是快些上路吧,免得再有风雪。”
李明洲翻身上马,道:“待到天气暖些了,我再来看你们!”
欧阳雁点了点头,目送几人离开,李明洲在马上也是频频回头,直至看不见武川镇,才吩咐赶路。
李明洲同欧阳雁之间情意绵绵,陈元慎此时也察觉出来了,道:“真是没想到,秦信芳倾慕雁儿姐姐,小将军也瞧上了雁儿姐姐。”
玉和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不足为奇。”
陈元慎道:“秦信芳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小将军来说还是差太多了,无论是出身还是为人处世,都比不上小将军。”
玉和淡淡道:“只怕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反而不能成。”
陈元慎奇怪道:“就算欧阳父子先前瞧上的是秦信芳,可雁儿姐姐若是能嫁给小将军不是更好吗?”
玉和道:“你觉得小将军好,欧阳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他好,毕竟两家人前些年就认识了,还有就是,别的人难道不知道他好吗?你不是说皇帝有和将军府结亲的意思吗?”
陈元慎不赞同,道:“可是我看小将军似乎也很喜欢雁儿姐姐的样子,何况将军有那么多儿子,也不一定是李明洲。”
玉和摇了摇头,道:“虽说凉州民风开放,但趁着及笄前定下婚事的人家多的是,欧阳雁早已及笄,两家却没定亲,只怕将军府是不愿意的,你出身王府,更应该知道门当户对的道理,将军府并不是看不起欧阳家,否则也不会放任李明洲送东西过来,但小将军的夫人,以后就是世家宗妇,除了相夫教子,还要负责掌管内帏,交际人情,也不是欧阳雁不好,只是她确实担当不起这样的职责。”
陈元慎也觉得有道理,在小镇上,欧阳雁算是出挑,但是放在兰州城,就排不上号了,更别说进了将军府,简直不够看的,他道:“既然如此,将军府就不应该再让李明洲过来,雁儿姐姐怕是不晓得其中利害关系的。”
玉和道:“他们之所以放任,大概也是想成全俩人的。”
陈元慎这下很疑惑了
玉和道:“说不定想娶了做妾呢!”有些世家大族,娶妻要求门当户对,但对妻子更多的是尊重,宠爱的却是妾室。
陈元慎有些不淡定了,他历来厌恶妾室,道:“那还不如嫁给秦信芳呢!”秦家和欧阳家算是门当户对,秦信芳为人又忠厚可靠。
玉和道:“欧阳家父子想必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才想暗中撮合俩人,可惜欧阳雁一片真心早已许给了小将军。”
陈元慎道:“我若是李明洲,要么就闯出一番事业,这样的话,即使妻子身份低微,旁人也不敢议论,若是不能,就不会再耽误人家姑娘。”
玉和笑盈盈地,道:“嗯,元慎,算算你也快有十四岁了,在寻常人家,也该考虑亲事了,你是不是有钟意的姑娘了?”
陈元慎脸红了又黑,道:“先生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我日日同你在一处,哪里有机会认识别的姑娘?”
玉和道:“怪我,怪我,我不该时时束缚着你,可惜咱们早已离开了中原,你也没有结识什么姑娘家,听说塞外的姑娘性格泼辣,没有中原女子那般温柔可人,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
陈元慎道:“先生,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玉和仍旧道:“你现在年纪小,容易被乱花迷了眼,这姑娘的容貌如何都是次要的,品行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有钟意的,记得告诉我,让我帮你掌掌眼”
陈元慎这下脸彻底黑了。
玉和觉得陈元慎表情怪别扭的,又觉得好玩,笑得不行。
陈元慎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