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海水挡住头顶明晃晃的阳光,斑驳的光影随着水波晃动,元慎越沉越深,良久才踩到海底,海水很清澈,水底泥沙清晰可见,海底众多水族见赢鱼来了,纷纷避让,一路前行,到了一处宽阔深谷,遍生着碧游游的海草轻轻曼舞,又有数丈高的绚丽珊瑚次序分布其中,直如琼楼玉宇一般。
赢鱼带着他滑着脚下海草而行,到了一株巨大的白色珊瑚树下,此树通体洁白,有数丈宽,树下立着一只灵兽,状如白鹿,顶有四角,其状如蒨如举,颜色洁白如同㻬琈之玉,神情温柔洁净,是灵兽夫诸。
赢鱼细细鸣叫,片刻后,将元慎引着到了夫诸跟前,自己游到深谷外面去了。
元慎上前,见夫诸温和地看着他,道一声:“得罪。”伸出手来轻轻放在夫诸身侧,还未触及,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元慎愣了愣,原来同夫诸沟通是不用触碰的,还记得飞廉昨日也问了这个问题,他道:“我叫元慎,是昆仑弟子。”
夫诸默了默,仿佛悠悠叹息了一声道:“你为何来此?”
元慎望上夫诸温和的眼眸,觉得这灵兽仿佛能看穿一切世事似的,他心底所有思绪都被照地透亮,原来想的那些言辞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不觉,开口将事情一点一滴毫无保留说了出来,说罢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事已至此,元慎将龟甲全都拿出来放到了夫诸面前,道:“这就是我在藏书阁中发现的龟甲。”
夫诸静静看了半响,叹了一声:“你竟不认识它了!”又道:“你和你师父,本来是没有师徒缘分的,她只消在昆仑好好修她的道,你在尘世也自有一生。”
元慎道:“若是没有师父,我修不了仙道,还在尘世挣扎,师父她对我有大恩,若是有医治她的方法,求您告诉我!”
夫诸道:“世间事,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我此时帮你,安知不是害你?”
元慎很坚定道:“不管以后如何,师父大恩我不能不报,若有因果,就由我来承担吧!”
夫诸眼神温和,一双瞳仁细看之下却是无悲无喜,良久才道:“这龟甲上面的确是上古道文,记载的正是极乐岛上三大仙草:滴玉青莲可生死人白骨,碧影昙花可治一切阴寒之症,鎏金琼枝可治一切炎炽之症。”
元慎很激动:“这和《山河图经》上记载的一样,看来是真有这个地方。”
夫诸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极乐岛在极北极寒之地,三界难近,你现在虽修了仙道,但力量薄弱,是不可能进入极乐岛的,何况,岛上上有饕餮、混沌、梼杌、穷奇四大凶兽,就算你找到了,也不可能采到仙草。”
元慎又泄了气,不过想到夫诸能知道此事,说不定有办法呢,问它:“夫诸,你有没有办法?”
夫诸道:“有,不过你此时只想着找到仙草医好她,你想过没有,或许付出的代价以后会承受不起呢?”
元慎心想,原来这夫诸是想和自己做交易,果然,没有谁会无条件帮你,他问:“你想要什么?”
夫诸悠悠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怎么去极乐岛。”
元慎道:“你说吧!”只要条件合适,做个交易各取所需也不是什么坏事。
夫诸道:“灵兽门中有六大灵兽,风系灵兽飞廉、水系灵兽赢鱼、土系灵兽麒麟、木系灵兽青蛟、金系灵兽白虎、火系灵兽玄鸟,生生世世不能遗忘先祖记忆,对于岛上的人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它们却是无穷无尽的煎熬,我要你答应我,若是有朝一日你有能力,要免去它们这一项刑罚。”
元慎思索,按照夫诸所言,这记忆传承乃是六大灵兽所受的刑罚,并不是沐歌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他问道:“这刑罚是何人所定?又是为什么要它们受这样的刑罚?”
夫诸闭口不言
元慎道:“你不告诉我,我以后得罪了大人物可怎么办?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夫诸才开口道:“这六大灵兽受此刑罚已经有数千年了,它们已经悔过,如今又与灵兽门签下血契,不得出岛半步,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坏事了。你放心,等到你有了能力解决此事,必定不会得罪别人,我向你保证。”
元慎心想,只怕连得道成仙之人也未必能免除这样的刑罚,何况,连玄清师祖那样的人物最终也羽化了,他觉得自己是比不上玄清老祖的,既然不可能成仙,此生大概都不会有这样的能力了,他道:“你说的话我也不知真假,这样吧,我再加一条,你将去极乐岛的方法告诉我,也要将医治之法告诉我,我就答应你这个条件。”
夫诸很爽快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我们需得立个誓言!”
元慎点头,立誓就立誓,怎么看自己都不会吃亏。
一人一兽指着皇天后土立好誓言,夫诸自断一角,道:“你将它拿去,寻一个青铜香炉,待到夜间,将灵角和那些龟甲一起投入香炉内,滴入三滴自己指尖鲜血,则可燃矣,睡梦中你可学习这龟甲上的文字。”
元慎捡起那截断角,见它洁白如玉,只在根部残留着夫诸的一丝血迹,施术将它缩成巴掌大小揣进怀里,道了声:“多谢!”
夫诸额头上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不过它此时头上只余三角,颇有些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它干脆弯腿躺在珊瑚树下,只叮嘱元慎道:“别忘记你的誓言。”唤了赢鱼进来送元慎离开。
也不知夫诸同赢鱼说了什么,赢鱼送他回去时态度恭敬很多,也不敢再同他玩笑,只是不近不远领着他游回了岸边。
元慎冒出水面,沐歌叹一声:“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找到法子了吗?”
元慎上了岸,只见太阳已经偏西,还记得他们来到海边时朝阳正好,可不是去了大半天了吗,他念诀将衣服烘干,道:“有些线索了,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