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墨渊
数年过去,墨渊已是另一番景象:往昔辉煌的屋榭现已荒芜,街道上杂草丛生,满城荒无人烟,只有寥寥乌鸦在上空悲鸣。
枫寻刚踏上这片土地,心口便绞痛起来,花渐见状赶忙扶住他。
二人沿着曲折的山路向墨府走去,沿途可见森森白骨,枫寻眼眶红润。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土丘前,土丘上绿草成荫,一个墓碑倒在跟前,墓碑上方的字迹依稀可辨:熠氏宗主熠凛之墓,墨迹已被风蚀得发白,那苍劲的笔力似乎是它最后的倔强。
枫寻动作轻柔地扶起墓碑,将它埋得更深更实,花渐隐约看到枫寻眸中闪动的波光。
而后,他们来到一座明显被火烧过的府邸前。枫寻分明记得,他离开时,这里并未起火,难道后来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来到这里,放火烧了熠府?他猛然想起花落兮的描述:左腮一个豆大黑痣,难道是——熠慕?
他们在这片废墟上亦步亦趋地走了许久,看着触目惊心的一幕幕,二人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话。
随后他们来到通向密室的那个房间,可是整个屋子已经被夷为平地,显然,那座暗藏机关的白马雕像也已粉身碎骨。
枫寻思虑片刻,凭着记忆,用北冥在东南角劈开一道裂痕,剑起剑落间,砖瓦向裂痕中心坍塌,二人便顺势挖出一条通道,而后向里走去。
“幸好,密室建在地下,并未遭到破坏。”花渐欣慰一笑。
密室内一切还是离开前的模样,时间带给它的只是一层厚厚的尘埃。
书架上层叠着各类藏书:医书、经文、禁书、异闻录......
花渐和枫寻分头寻找,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才在角落找到那本檀木紫封面的禁书——《夺魄世毒集》。
枫寻将书翻阅到“傀儡禁术”的部分,其中一禁术引起了他的注意,书上写道:“花涧谷中生有上古灵花,名曰木偶花,数目之少堪比凤毛麟角,其花形极似海洋之露,蕊发魅香,浅闻可滋阴补气;若炙烤花叶至干而不焦,此刻点燃,挥其烟气,可使吸入者灵识丧失、意志溃散;若奏以傀儡曲,吸入者怨气激增,行事可为吹曲人所控,七日为限,七日毕,吸入者身死灵灭。”
花渐问道:“此毒可解否?”
枫寻继续读道:“此毒不可解,需以命定之人献祭上古灵器。灵器四散,今已不可寻。”
“上古灵器莫非是北冥和子非鱼?难怪你的血可解此毒。那我的血岂不是也可解毒?”
“不可。”枫寻斩钉截铁道。
“为何?”
“书上写了,子非鱼尚阴,毒不得解。”枫寻蓄意含笑。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终究没寻得解毒之法,”花渐无奈叹息:“况且,若只有你的血可解此毒,若群发此毒,又当如何?”
枫寻笑笑,答道:“不会的,木偶花数量稀少,毒性不足以使大批人中毒。”
花渐继续查看藏书,边翻阅边评价道:“没想到熠凛私藏了如此多的稀世典籍。”而后,他信手翻到一本装潢得无比精致的古书——《北冥有鱼》,细读片刻后,将其放归原处。
他们在密室待了将近一天一夜,愈发觉得胃部绞痛,头脑发昏,于是便挑拣几本藏书放于怀中,封印此地后便离开了。
下山后,他们就近来到乌城的一家客栈。
枫寻用力回想,但觉记忆中乌城没有这家客栈,想必是后来才有的。想到这,他缓缓舒了口气。
“这里是不是当年我刺杀你的地方?”花渐面露愧色,静静的看着他。
枫寻没作回答,只是笑笑,便拉起他向客栈里走去,将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花渐看出他的心事,而后走到他面前,半掩着他付了银两,而后上楼。
“据闻,熠慕死后,镇守此地的是一位功力颇深的游侠,门下只一二门生。”花渐倒了一杯花茶放到枫寻面前。
“门生多易生杂类,少了也好。行侠仗义,随心便好,有了门派之见,反倒忘了习武修仙的初衷。”枫寻淡淡说道。
“没想到熠凛私练禁术,却未让你染上半分邪气。”
枫寻微微一笑:“其实不然,我的确是罪孽深重,虽未烧杀,但也抢掠,使得不少人家破人亡。你当时做的,没有错。如若有一天我能做出补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好。”
花渐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闪动,心中漾起一丝涟漪。
他们用了晚膳,整顿片刻,天未亮便离开了。
回到盛枫山后,他们一道研习从密室带来的古籍,一同下山为病人看病,时间在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悄然流逝。
这年年初,听闻花渐喜欢紫色,枫寻便在庭院中种了一棵葡萄树,只盼来年金秋,花渐便可吃上甜蜜鲜脆的葡萄。
冬去春来,花谢蝉鸣,转眼便是七夕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