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血,挽你之命
山路崎岖难行,郎中又是肉体凡胎,尽管枫寻一路催促,他们还是在傍晚时分才抵达木屋。
枫寻看到子非鱼发出的光亮愈加暗淡,怕是输送的灵力即将消失殆尽。
郎中为其听诊,而后把脉,脸色沉重,枫寻观之不由心头一紧。又过了半刻,郎中才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身中奇毒,怕是时日无多,阁下请节哀顺便吧。”
“医师,您可知是什么毒?”枫寻语气中难掩焦急。
“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法诊断,只能说这种毒极其罕见,我行医半生,都未曾见过相同的病症。”郎中无奈叹息。
“好……多谢医师。”枫寻答得有气无力,仿佛瞬间被抽离了一魄。
郎中离去的身影在油灯的光晕中忽明忽灭,枫寻的心也随之起伏沉落。
他慢步挪到床边,看着白衣少年沉睡的模样:他鼻尖若削,柔唇微启,白皙的面容上少了几分血色。
不知想起了什么,枫寻猛然起身,拔出北冥剑,在手掌处迅速划出一条剑痕,他眉头微蹙,鲜红的血液泉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整个手心,他急忙将微拢的手偎到花渐的嘴角,鲜血顺着唇间的缝隙滴落到花渐的口中,不一会便血满而溢,花渐白皙的脸庞也染了血迹。枫寻犹豫片刻,抽出中衣的衣袖为他轻拭血迹,他的动作轻柔,就像在抚摸一朵带雨的蔷薇花。
蜡烛的灯油不断滴落,案几上堆满了凝固的灯花。时间无声地流逝,枫寻手上的剑伤已然结痂,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昏沉地坠入梦乡。
翌日,枫寻在半梦半醒间隐约闻到阳光晒过的枫叶香,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身体却很轻盈舒适。眼皮有些沉重,他艰难地睁开眼,明媚的阳光透过木墙的缝隙撒在床上,“我怎么......躺在床上?”枫寻满腹狐疑,他半撑起身体,竟然发现身上盖着一条粗布薄被。
想到花渐,他变得心急如焚起来,“他......会不会也同他从前那样不辞而别,可他中毒未解,这样离开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他囫囵地穿起鞋向屋外奔去。
未待他跑出庭院,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步履飘然,虽略显孱弱,却依旧仪态岸然,枫寻不由得嘴角咧笑。霎时一阵天旋地转之感袭来,他踉跄一下,略显狼狈。白衣少年箭步来到他身边扶住他,道:“仙友莫动,你失血太多,需静养。”
“仙友......?”枫寻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略有疑色。这句话瞬间将他拉回初次见面时,当时,花渐也曾称呼他为仙友,只是后来......
“那不然......枫寻?”花渐含笑回复他。
枫寻闻言不觉勾起嘴角,“你怎知......这个名字?”
“在这里,您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我知道,也不奇怪。”花渐语气淡然,但不免有打趣之疑,说罢便拉他回屋。
正要跨过门槛,枫寻突然停下脚步,说:“勿要本末倒置,你才是病人。”说罢搀起花渐的一只胳膊,将他拉到塌边坐下。
花渐一把将他拽到榻上坐下,而后利落起身,道:“不知你喂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我早已无碍。不过,这药怕不是你的血吧!”
枫寻这时才注意到手上的伤口已经被精致地包扎起来,只是这布料不像纱布,倒像是上好的蚕丝绸缎,果然,等他再看向花渐时,发现他的外衣少了一角,衣服上有被撕裂的痕迹。
“虽然我不知你的血为何能解如此剧毒,但自幼我便研习医术,我自知晓我的身体已无碍,倒是你,仍需修养。”花渐说罢便强行给他盖上被子,而后走进“厨房”。美其名曰是厨房,其实不过是屋外的一角,连个炉灶都没有。
不消片刻,花渐便折回屋中,枫寻这时已坐起身,正呆呆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没有炉灶,难不成一直吃野果子吗?”花渐略有些生气地说道,眸中透些笑意。
“我......一般都是直接把猎物叉起烤着吃。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来这里,早知道我就......”枫寻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后掀起被子穿起鞋向门口走去,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稍等”便快步走进枫林。
花渐一脸疑惑却还是任他离去,而后他便听到不远处有剑起树倒的声音,树枝噼啪作响惊起了成群的山雀,也惊醒了在林间小憩的枫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