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季咸是怎么登上蜀山的,看见她时,整个人都成了泥团,气息微弱,若不是一旁金红的大刀,谁都认不出认出这是季咸。
她就这么倚坐在蜀山大门前,一动不动。
而她怀里的祝非池确是干净如初,脸色红润,比她这个大活人看上去好了千百倍。
那位赫赫有名的剑仙、蜀山掌门,看到自己爱徒,就安静的躺在哪里,竟然呆在原地,直到弟子呼唤,才沙哑着看先女子。
“你们、回来了”
可季咸没有半点反应,依旧低着头,手是全身唯一干净的地方,温柔抚摸着沉睡鳄祝非池的脸颊。
有弟子上前搀扶,动作却停住了,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说:“掌门、她毫无灵力!”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褚掌门的思绪终于被惊醒,赶紧上前查看。
查清结果,就算曾面对千军万马的他也失了态,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咸。
灵根尽毁,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凡人。
知道季咸抬头,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师叔,我把他带回来了。”
望着那双黑黝黝的眼,渚掌门忍不住落泪:“你受苦了。”
天虞的人收到消息,急忙赶往蜀山,就连不喜丁雅和季咸来往的安榕长老,也不再阻拦。
瞿湖急冲冲的赶往蜀山,想要见一面季咸,却被渚光拦下:“她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进去之后,不要刺激她。”
瞿湖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拍了拍瞿湖的肩膀:“节哀。”
虽然祝非池魂灯灭一切都已经注定,但看到季咸的那把剑,才知道祝非池选择了怎样一条艰难的道路。
一根小小的天雷竹在渚光手中出现,正是季咸原本想上交宗门的暴脾气。
“它一直在季咸身边”说完,渚光就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瞿湖接过暴脾气,独自在季咸门口等了许久。
“你是季咸的师尊吗?你可不可以劝劝她,那颗冰火芝会修复她的灵根。”
原来,祝非池死而不腐,是因为季咸把那颗冰火芝含在他的嘴里。
没了灵力修为的她,甚至只能拜托暴脾气帮她从储物袋里取出来。
得知有冰火芝,瞿湖大喜,若是赶在风止离开前回到天虞,季咸的灵根就还能修复。
然而,祝非池一旦一开冰火芝,就会化作白骨一副,季咸是绝不会同意的。
第二天,门开了,季咸闭着眼,感觉大前面有人,她停住了:“师尊。”
瞿湖颤颤巍巍的握着季咸的手,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知道在扶方城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季咸二人的感情一直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却谁都没想到祝非池离开的这么突然。
瞿湖想要劝季咸拿走那株冰火芝,怎么也开不了口。
季咸在房间里呆了一天,她已经把祝非池送回家了,彻底没有其他念头,整个人死气沉沉。
“师尊,我们回去吧。”
瞿湖还以为季咸想多陪陪祝非池,还在想办法劝她回去,没想到她主动提出。
想起那颗冰火芝,瞿湖只能以后再提。
当丁雅看到好友这样,一股寒气堵在胸口:“季咸”她跑过去抱着季咸,就像抱着个瓷娃娃。
渚光在远处看着季咸,心知自己的徒儿回不来了,甚至还得再承受一次祝非池的离去,渚光也不得不亲自把冰火芝取出。
可是,当他来到祝非池棺前,却发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他取出祝非池口中的冰火芝。
“师叔,把他葬在寒池,好吗?”
是季咸的声音,她早猜到渚光要做什么。
渚光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季咸是怎么做到的,但她让将祝非池葬在湖底,他确实明白的。
轻轻的把祝非池放入寒池,看到他腰间的鎏金玉牌,渚光更是心痛。
犹豫再三,他终究还是没把鎏金玉牌拿走。
“祝父祝母,非池他来陪你们了”
原本冰寒刺骨的池水开始翻腾,湖底走出怨灵,轻轻的把祝非池拥在中心,沉入湖底。
渚光在湖边立了许久,有弟子路过,听到他在喃喃自语,讲的正是蜀山剑法的最后几招。
祝非池没来得及学会的那些剑招。
等瞿湖离开,湖中心多了块寒冰做成的墓碑,鎏金玉牌封印其中。
鎏金玉牌的另一面,竟刻上了三字。
那文字无人能懂,古老神秘,可大家就是知道,那是祝非池的名字。
坐在飞舟之上,季咸从未出过房间,众人怕她吹着冷着,把她的房间布置得格外舒适。丁雅害怕她犯傻,更是寸步不离。
“到哪了?”这是季咸几天来第一次开口,丁雅大喜:“快到令丘了,明日我们就能回宗了!”
季咸沉默片刻:“去谷家”
丁雅脸色僵硬,神色忧愁,下意识的便要遮掩自己的异样,才想起来季咸看不到了。
“我们还是先回去,以后再……”
“去谷家”季咸还是同样的话,看向丁雅:“我没事,就去先去谷家”
她知道什么了吗?丁雅看不出来,只好说:“我去问问掌门。”
关上门,丁雅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泪,问门口的人:“你们说了什么吗!”
瞧见丁雅恶狠狠的眼神,几个小弟子吓坏了,忙说:“回师叔,弟子们什么都有没说。”
丁雅也知道是自己敏感了,这几天她们一直在一起,季咸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她们的那位沉默寡言的好友,丁雅心疼如割。
令丘没了往日的热闹,四周萧条,人人自危。
因为就在天虞脚下,令丘的情况倒是比其他地方好些。
谷家的门前挂满白布,谷家人皆着素衣。
谷丰呆坐在灵前,前面是他亲弟弟的派位。
他一直在想,若是他和谷瑞一起去找灵植,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谷瑞死了,死在回来的路上,被发现的时候,魔族啃食的四肢残缺。
“少爷,天虞来人了。”
丁雅搀扶着季咸从门外走了进来,谷丰下意识的往他们身后寻找另一人的身影,想起来后眼皮垂了下来,
“季咸,你们怎么来了?”谷丰故作坚强,他知道季咸现在精神不稳定,不想她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