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当晚,祈宁致被陆长青牵着,走过半截树桩,经过校场擂台,最后在万军之中祭了天地,拜了高堂。
清风拂过,撩起的红色盖头,像极了陆长青藏于心上的某物。
只是,物非,人也非...
待到酒过三巡,陆长青步履蹒跚的晃到了军帐。
彼时的祈宁致正吃着点心果子,想来是饿极了,陆长青会心一笑,将藏于身后的酱鸭腿给递了过去。
祈宁致自是欣喜异常,她特意用袖子扫清身前的一堆花生壳子,并放上一壶好酒才起身去接。
陆长青则是替自己煮了一壶茶,坐她身旁自斟自饮,见她噎时,也会替她斟上一杯。
一尺红帐,半截烛台。
谁都没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却谁都无法忽视此刻萦绕在营帐中的暗昧。
“接下来要做什么?”
酒足饭饱后,祈宁致望着眼前的红烛问陆长青:“是需要喝合卺酒吗?”
“不用吧。”陆长青道:“没有人在,不需要做戏。”
“也是...”祈宁致双手合十顶在下巴处一脸憧憬:“合卺酒还是要跟我亲亲夫君一起喝的,你不行。”
陆长青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纸书文:“那便速速找你的亲亲夫君去吧。”
白纸黑字,一封休书。
祈宁致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开始发白。
她知道陆长青答应这桩亲事的初衷,原也不想奢求什么。
可她半生荣华,屈嫁给一个莽夫也就罢了,还在洞房花烛夜给她休书,故意气她吗?
而陆长青偏是个不解风情的,见她伤情不仅没有安慰,竟还补刀:“你这是,喜极而泣?”
“你个混账。”祈宁致一把将茶壶扫到了陆长青的身上,恶狠狠道:“我当然高兴,我高兴的想一剑削了你!”
陆长青再迟钝也该明白,这反应不是高兴,是口是心非。
他虽然不明白祈宁致为何会这样,也没哄过女孩子,但知道,有眼泪是要先擦干的。
他犹豫着将手伸过去,试图替她擦掉眼泪,可祈宁致越哭越痛,甚至还涨红了脸。
“你,别哭了。”心里一慌手就不稳,可他那手可是杀的了敌降的了妖,是保太平的手。
一个不稳,立刻就把祈宁致那细皮嫩肉的脸给搓红了。
祈宁致气的一口咬在了陆长青的手腕上,咬完又哭诉:“陆长青你有毛病吧,我脸都被你擦破皮了!”
破皮倒是有点夸张,但的确红了一片,陆长青没有反驳。
祈宁致觉得硌牙,又伸手翻他手腕:“你这袖子里藏着什么武器,怎的如此硬!”
陆长青面无表情的掀开喜服宽袖,看到了盔甲的手护:“...对不住,我盔甲没脱,忘了这事。”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祈宁致彻底敞开了嗓子哭:“你就,可着劲的欺负我吧,陆长青你用铜片刮我的脸,你好毒的心肠!”
“......”
陆长青任她闹了会,闹的累了,她自己擦擦眼泪,然后润了下喉,给这事翻了个片。
她看了看床问陆长青:“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睡外面。”
“好。”祈宁致褪去外衣爬到床上,往里靠了靠,而后拍着身旁的空位对已然开始往外走的陆长青说:“来吧。”
陆长青停下步子仔细辨认她的话。
“不来吗,你还不困?”祈宁致顿了顿又问:“你不是喜欢外面?要是不喜欢,你睡里面也行。”
说着就往外移了移,给陆长青留出了里面的位置。
陆长青指了指屏风外:“我指的外面,是那个外面,你既已拿到休书,便不是吾妻,不用勉强与我同塌。”
祈宁致立刻拿枕头当武器,砸向了陆长青。
“本公主好心分一半床,你当本公主是洪水猛兽,你滚吧,爱去哪睡就去哪睡,爱去哪死就去哪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