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杨文昌的声音响起“阿娴,阿朗还没出来呢”冯娴卿前进的步伐一顿。
“我出来了”一道淡淡的男声响起,柳明朗早先出来就看见了杨文昌,只是不愿意见他,又怕他受伤,是以一直隐在一旁。
“阿朗”杨文昌很是高兴的循声望去,那人依旧绿衣飘扬,眼神却变了,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清明。
冯娴卿一顿之后继续前进,这条路总归只有她一人,没人陪她前行。
等她从废墟中出来,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其他士兵正在收拾地上的残肢尸首。
“阿娴”杨文昌看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阿娴,我是不是做错了”冯娴卿疲惫的揉揉额角,苦笑。
“是吗,杨郎君知道自己错在那了么”却是平安故意发问,这杨文昌真是活的糊涂。
“这……”杨文昌喃喃,却是不知说什么。
恰此时远处一片明黄色人影迅速向此接***安望了一眼,是应天殿的执事“得,正义的使者总是姗姗来迟呀”,哎呀,不小心说出口了。
当前一位女修已到近前,听了个正着,眼神变冷,哼了一声,她旁边一位女修抢白“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可知有些人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平安很是讪讪,只想,你看,女修就是这么不讲理,却是不敢搭话了。
“吾名苏牧申,不知诸位在此何事?”苏牧申乃东殿执事,原本此处归她管制,只因今晚被其他事情绊住,遂来晚了一些。
她一报名,平安更尴尬了,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这不是碧水阁三长老嘛,只不过一瞬,脸色又恢复正常,可见脸皮之厚“晚辈千机宫季平安”
苏牧申点点头,她虽未回碧水阁,消息却是知道的“季师侄,刚才出了什么事”语气很是生硬。
平安下意识绕绕手指,这苏师叔怎么比其他几位师叔都不近人情呐,只慢慢将此地之事道明,刚说到杨文昌放出了妖魔,苏牧申冷哼一声“无知小儿,放出这许多妖魔,可知会天下大乱”
平安尴尬的笑笑,不搭话了。
“我,我如此行事,也是得神殿指引”杨文昌憋了许久,憋出一句话来,这神殿原就是人们对应天殿的尊称,先前说了应天殿行事极泛,在民间大有好评,后来一些老百姓跟风也建起了庙宇,虽不知供奉的是谁,大到城镇,小到乡村基本上都有神庙供奉。
“胡说”却是苏牧申暴怒,伸出五指向杨文昌抓去。
“前辈手下留情”却是柳明朗、冯娴卿一人一妖挡在了杨文昌面前,柳明朗被这五指一抓,肩部瞬间血流不止。
忽然一道灵力向苏牧申手指斩去,却是长乐点化笔一竖推了过去,这苏牧申在上位久了,行事风格很是不讨人喜欢,长乐倒是不在乎,也不与她交往,只这柳明朗身上却是没有污浊之气,想是心底纯良的柳树妖,他却是不能让他再受伤了。
这股灵压过来的时候,苏牧申就迅速缩回了手指,此时方望向长乐,先前这人无声无息,她到未曾注意。
忽听平安的声音响起“杨郎君,你且说说这事因何与神殿有关”在长乐与苏牧申之间,他当然是偏向长乐了,他一出声,苏牧申再不好抓着不放。
杨文昌回忆“就是半年前,我到处找不到阿朗,急慌了,无意间进入了神庙,祈求神明指点,没想到神庙真的给了我回应”
他顿了顿喃喃道“他们告诉我,阿朗被阿娴抓住了,她们抽了阿朗的木之精华后将阿朗投入了镇妖塔”起先他是不信的,阿娴是他妻子,阿朗是他知己,几人相处原本很是融洽,怎么会变这样。
“他们说阿娴碰了阿朗的木之精华后会体弱多病,到时便知他说的是真的”他瞟了瞟冯娴卿,这大半年来他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抓阿朗,却不敢问。
“冯姑娘并未抽取我的乙木之精”冯娴卿尚未开口,却是柳明朗回答。
他原只不过是平德城护城河上的一株柳树,大多时候都守在护城河上,偶尔化了人形在坊市玩玩,吃吃美食、逗逗乐子,那日听了杨文昌的一首颂柳诗,起了结交之意,遂扮成书生与他接近,只不过是趣味相投罢了。
那时,杨文昌偶尔也带了他家去,他自是与冯娴卿相识,他那时候还赞她一声豪杰女子,却没想到她还是容不得自己。
大约半年前,冯娴卿假借杨文昌之名,将他约出,与徐青联手偷袭于他,他不设防,被他们抓住,那时她是怎么说的,恩,人妖殊途,他会害了杨文昌,他不服,只不过是君子之交,实在看不过,他消失便是了,她是怎么说的呢,她不相信他,也不放心他,遂把他扔进了镇妖塔。
其实关在里面这许久,他每每想起抓他那日冯娴卿嫉妒的嘴脸,也大抵知道了原因,不只是因为他是妖怪,还因他与杨文昌走的太近了,那些时日,杨文昌大部分白天时间都与他一处,比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他本就不欲破坏这夫妻二人的感情,是以如今这些都大可不必说了。
冯娴卿衔泪欲啼“相公,当初我无意间听闻明朗是妖怪,很是害怕,也怕他会加害于你,才去抓他的,既便如此,我也并未伤害明朗呀”
杨文昌听这话更内疚了,当初他应该和阿娴好好说的。柳明朗摇了摇头,文昌还是这么好骗,冯娴卿一届武将之后,镇守镇妖塔,怕什么妖魔,却没说出来。
平安也皱了皱眉“也就是说你被人骗了,你且接着说”
“那人说要尽快放阿朗出来,拿回乙木之精,要不然阿朗会魂飞魄散,阿娴也会病的越来越重”他叹了口气“我一直犹豫不定,只是两位先生一眼便查出了乙木之精,我怕事情有变,才在两位先生取出乙木之精之前动了手”
“如今这般”他声音越来越小“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知道的,阿娴有什么事也不和我说,我想帮她分担的,阿朗我也护不住”
“相公”冯娴卿却是感动的想哭,无论是表面上的还是心理真这么想。
平安却不顾这些“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是神殿的人指引你的,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指引你的”
“就是一个黑袍人呐,每次他都是主动出现的,出现的时候一直戴着兜帽,他刚才就在这儿”他指了指后面广场“徐伯就是他杀的”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这会,竹青、竹黄也收拾好战场走了过来,竹青老远就听见了杨文昌的话,而今近到冯娴卿旁边,再将事情禀了“在广场边缘发现了徐伯的尸体”
冯娴卿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闻仍是不能接受,顿时精神就萎靡下去,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竹青护住了她“阿娴”杨文昌也急了。
“杨郎君,我们送夫人回去吧”却是竹青、竹黄看不过了,这杨郎君与他们本不是一路人。
杨文昌与两个丫头扶着冯娴卿,他尤自不放心“阿朗,待阿娴好了,我再去瞧你”
柳明朗皱着眉头,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方听苏牧申道“此间事情我会查明的,平安师侄,也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好人,平安师侄交友要谨慎”言罢,一撩衣摆走了。
得了,这什么人呀,平安心想,就当没听到,笑嘻嘻的望着长乐。
恰见柳明朗走上前来“这位是大人?”却是对长乐说的“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长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如今打算如何”
“我欲离开此地游历一番”柳明朗回答,这人世间的人心险恶、情情爱爱他是不懂的,说不定见多了,见惯了就习惯了。
“甚好,保重”长乐点头,转身离开,平安忙跟了上去“这时间了,我们还要找处歇息之地呢”却是不打算回平德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