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庙宇角落里,安静的放置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从头到脚,累累伤痕:这一道道的伤痕,鳞次栉比,有条不紊,像是南方精心细致耕耘过了的一山一山的台阶式梯田,层里分明,间隔相称,凹凸有致。
尸身白红交映,杵近些看去,白色的东西为生石灰,红的则是血染了的生石灰。
这具尸体已经周身腐烂,只能勉强从喉结上认出死者是男子,原本穿着的衣服因为生石灰的缘故早就分辨不清颜色,死者脸上的森森白骨露在了软塌的脸皮外,冲鼻的恶臭和刺激性强烈的石灰气味渐渐发酵,气味越来越烈。
小庙内轻风微拂,像石灰这类粉末儿状的颗粒本应该被风吹落几粒,可是奇怪的是,尸体上的生石灰却纹丝不动,死死的陷进了死者的肉体里。
“师兄,我们,我们快走吧,这里好可怕!”
四周安静的可怕,紫玥看着僵硬的红白尸体,那突出森白的脸骨,内心抖动的厉害,闭上了眼,睫毛轻颤,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紫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具尸体好恐怖哦,这哪里是人的尸体嘛,分明就是一条被刮了鱼鳞的死人鱼!而且气味冲鼻得厉害!
然染也难以淡定下来,闭气许久,心里难受,胸口发闷,微微有点站立不稳。
“你们先出去,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顾庭皱眉道,接着拿出装酒收妖兼可的葫芦法器,慢步走到尸体的跟前,小注的酒水均匀的浇灌在尸体上。
闻言,紫玥发白的俏脸如获大释,和然染落荒而逃。
小庙内火光升起,噼里叭啦的声音连续不断。
紫玥,慕容然染,顾庭聚在庙外。
“师兄,这人应该就是,就是打理山神庙的人吧。”
“嗯。”顾庭稍稍考虑下,点了点头,心里在快速的分析着一切。
“好奇怪哦,杀就杀嘛,杀了他干嘛不烧掉啊,不毁尸灭迹的哦?又何必撒上生石灰这么费劲,好像有点多此一举?”
紫玥拍了拍小胸脯道,显然还没从恐惧中恢复出来,疑惑道。
“那些道道伤痕似乎是匕首所伤,死者身上血液染红了石灰,说明死者的血液当时是流动的,这些伤应该是死者生前被凶手折磨所致!”然染道。
“啊?”紫玥还以为那些伤是什么剑气,刀气凌乱所致,原来,这,还是用匕首有意的?
“不仅如此,凶手用小巧的匕首精准的拿捏深度,挑开了他的肉,硬生生的,一把把的把生石灰塞了进去,以致死者全身的伤痕里陷的都是,这些石灰可不是死者死了才撒上去的!”
“死者的脸上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应该是死者生前受到这匕首划肉和石灰蚀心的疼痛,脸皮极度扭曲,这才将脸骨勒了出来!”
“而且凶手杀完死者后并没有迅速的火化来毁尸灭迹,而是故意留下破绽就地掩埋,我猜测:凶手是故意想让人发现的!”
见慕容然染分析的不够全面,顾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补充道。
“啊?”顾庭的一句一句分析顿时刷新了紫玥的认知,然染也是满脸的吃惊,她也没想到凶手这么变态残忍。
“我在浇酒的时候探查到死者的脊骨残损,想必凶手第一步便是打碎死者的脊骨,而后才一步一步的折磨死者吧,我总感觉,他在折磨死者的时候就像在加工一件艺术品!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异常的认真,异常的谨慎小心,当凶手一步步的折磨完毕后,这死者也才死去!”
顾庭缓缓道,他的内心不断的揣测各种死者的死法,综合各种线索来看,唯有这种解释说得通。
顾庭平淡的话语,一句一句的吐出,让二女极为得震撼,头皮阵阵发麻。
“你们两人有没有发现有关凶手的线索?这凶手变态残忍,死者又和钦原有关,我猜测凶手和钦原之死一定有关联!”
二女思索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除了发现一具尸体外,顾庭和紫玥他们再也没有发现什么的了。
五月的山,整片整片的碧绿,空气呼吸着很新鲜,紫玥三人行走在青苔荆棘生长着的石阶上,心情却是很沉重,凶手是谁?凶手和死者又有何仇怨?为何非要如此?
五月的天,晴空万里,蔚蓝无云,好一幅远山绿景长空图!只是,身在画中的,渺小的三人,欣赏不到这美景,也不想欣赏…………
紫玥三人估摸着钦原的洞府就在山上,他们也忙活了一个上午,身心的疲惫已不便再上山寻找了,反正常人也不知道钦原所在之地,也不怕破坏现场,顾庭干脆就叫二女一起下山,回到悦来客栈休息休息几天,顾庭自己看到山神庙死者的那一幕都有点发怵,更别提小师妹和六师妹了,还是休整休整的好。
一到了晚上,紫玥就把房间的门窗关的死死的,蜡烛整晚整晚的亮着,紫玥的房间里有两张拉着蚊帐的床,一张睡着然染,一张睡着自己。
每到晚上紫玥的脑中总是浮现那具尸体,虽然知道自己的房间内有然染陪着自己,风嗦嗦的吹着窗,紫玥还是挺害怕的,每次睡觉的时候总是脸的那一侧贴着墙,内心反复念叨道:三火在我床边呢,三火陪着我睡呢,有三火在呢……我不怕,我才不怕呢……
经过几日的调整,紫玥的状态慢慢的好了起来,和然染,师兄定好了日子,决定到山上寻一遭,找找钦原的洞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的。
就在紫玥等人准备上山的时候,身在巢河水宫的王孙里柔和唐桢坤有了发现。
“师姐,你看,这里有三个巴掌大的白色图案!”
水宫内的一张床榻上,唐桢坤掀开了被子,看着涂在床板上的三个图案惊喜道。
“这个是白泽神兽的图案,这个,唔,这个是,像是向左侧睡着的钦原鸟的图案,最后一个嘛,是火焰的图案。师姐,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嗯,这三幅图案中的两幅和梓良山的钦原山神,亡灵窟的白泽神兽都有关,我猜测,这河伯应该被杀的最后一位!他这是在暗示凶手是谁!他怕凶手发现,只敢提前画三个图案装作床榻的纹饰!”
王孙里柔走上了前猜测道。
“那么最后一副火焰的图是什么意思呢?”
“师姐,你猜会不会是河伯想告诉我们,白泽和钦原都是来自火域的魔头干的!”
“有点道理,可又一点矛盾,火域的大魔头干嘛要出魔界杀这等凡尘小仙…………”
王孙里柔拿捏不准道。
“我猜测是不是这三个小仙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它们灭口?”
………………
同时间,亡灵窟里:没有一个人影儿。
“师兄,你说我们不干事儿,好吗?要是被掌门知道了,我们就倒霉了!”
大长腿彭鸿此刻是啃着大鸡腿儿,跪坐在秦淮河的画舫里看着素腿裸露,含情脉脉的妖娆女子舞动着,他们已经连续这样疯狂潇洒好几天了,他有点不自在,口感舌燥,道。
“怕什么,先吃好!喝好!睡好!才有力气啊,既能扛又能跑,我们待会去亡灵窟也才飞速啊!”
杨帅留着口水看着一个个媚意荡漾,红唇微张的女子好像发了情,侧一下头对着师弟不以为然道,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口水留在自己的扇子上早就一大摊了,扇子都变得沉重了。
“师兄为何这样说啊?”彭鸿啃着啃着鸡腿就疑惑起来了,为啥吃好,喝好,睡好才扛打能跑啊?我记得亡灵窟没有什么危险啊,而且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和飞不飞速去亡灵窟也好像没有关系啊!
杨帅看了看四周,微眯着眼,凑到彭鸿的耳边不自然的,逐字停顿笑道:
“因为,师兄我,没,有,钱!”
“啊?”某人的鸡腿儿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