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晟说了许多话,几乎是我认识他以来最多的一次,不过话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如此谈心。
伏晟这个人吧,虽然表面冷漠了点,但是对朋友和家人都极好,也没有原先那么沉默寡言了,想必他高冷的谣传,也都是从暗恋他的那些姑娘们身上来的。
天色渐暗了下来,远处有一头长红色毛发的鸟朝这边飞着,伏晟见状,又微微皱了皱眉,“这是伏家传递消息专用的灵鸟,想必是有急事。”
我看着那鸟由远及近,伏晟从它脚上的小竹筒里取出一张纸。我看那灵鸟乖巧的站在栏杆上,本想摸摸它的头,没想到那鸟竟傲娇的转了过去,一下子飞走了。
“这什么灵鸟,这么娇,竟连摸一下都不给我。”我气鼓鼓的放下了手。
“这鸟通人性,你毕竟非人一族。”他便打开纸条,边解释道。
……
好吧。
连一只鸟都欺负我!
“怎么了?”我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手中的纸条上。
他看罢,颇有些复杂的望了望我,我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难道我们家又出事了?
“怎……怎么了……”我只能无辜的望着他。
“是你哥哥来了。苏三公子。”他道。
“可有说是何事?”
“没有。说是要见你一面。”
“那走吧。”我赶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了一旁还微微亮着的灯走了下去,伏晟很快跟了上来。
我虽不知道三哥找我何事,但是心中又忐忑起来,如今他们都还认为我是杀害母亲和梁溪哥的凶手,一定对我满心怨恨。
唉,今日还在向着如何偷摸回家看一看,没想到他们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一直走到会客厅,我都心神不宁,伏晟在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从袖子中拿出一圈绳子,将我的手捆了起来。
“这是作甚?”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操作。
“想必来的人不止你三哥。”他系紧了我手腕上的绳子,勒的我都不能动弹了。不过在他给我系绳子时,我竟隐隐约约看到他手上系了个红绳,是我给他的那条吗?
我来不及多想,便被其他两个弟子推到了会客厅。
看来伏晟想的没错,果然不止我三哥一人来了。
在他旁边,还有我很熟悉的夜家两兄妹和南锦屏,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像是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我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三哥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有怨恨,又有悲戚,更多的是一种疲惫。
我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放柔和了些。
会客厅里人不多,伏晟进来后,就将一些无关的弟子屏退了下去,我有些感激的看了看他,还是伏晟聪明,想到不止是三哥来了,若我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回去后必定会传出伏家包庇妖族的谣言。
”苏一禾,气色不错嘛,看来这伏家还没有对你用上酷刑,伏公子还真是怜香惜玉。”夜少端道,那语气颇有些酸溜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伏晟有意思呢。
我斜着眼睨着他,“伏家的酷刑夜公子竟如此了解,怕是亲身经历过?”
我对他们一直没什么好感,若不是他们一直监视着苏家,我也不至于连回去见母亲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你!我为何要经历?只有你这种妖族,弑母杀兄的下作之人才应该经历。”他指着我,似乎是很气愤,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
我懒得理他,将脸转到一边,真不知道我哪处得罪了他,每次见到我都像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
“夜公子,请你慎言。”苏贺卿向他抱了抱拳,声音颇有些沙哑。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段时间他一定不好受,想必大哭了好几场,嗓子才会成这样,看他面容也很是憔悴,眼圈乌青一片,像是几日都没有睡觉了一般,整个身子单薄的很,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他从小身体就弱,爹娘也最心疼他,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得不一夜之间长大,让我也很是心疼。
但此刻我又不能表现出来,心中一阵郁闷。
“苏一禾。”他望向我,“母亲死了。”
他轻吐出这几个字,我虽已不是最初知晓的那般震惊与伤心,但心中的悲痛也不亚于他,只能紧紧的咬住唇畔,让自己看起来再镇定一些。
“苏兄,我说了她就是凶手,你还指望一个凶手对你的母亲有半分怜悯吗?她就是圣器化身的一个恶魔罢了,要我说,还是杀了她取出法器才能慰藉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夜少端又插话。
伏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苏贺卿没有搭他的话,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我,此时他眼中原有的一丝无奈与怜悯也消去了,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心中也不好受,甚至委屈的想掉眼泪,但我连回头看伏晟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想连累他,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苏贺卿,无论你相信或者不相信,你的母亲并非我所杀。”我低下头,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保持冷漠。
“她也是你的母亲,她虽然未曾生你,但养了你16年,你若是真的有心,也不会在她死之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又道。
我不再说话,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其他的地方。
并非我不想去,只是去了,遭难的只会是整个苏家。
“今日你来找我有何事。”我生硬的岔开话题,不想再听他说那些,也怕我听到后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真无情。苏一禾。”他失望的声音传来。
“苏公子不要太伤心了,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南锦屏站在苏贺卿旁轻声道。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伏晟也看了她一眼,她看到伏晟的目光,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罢了。从你离开苏家那日,从梁溪哥死的那一刻,你早就不是苏家人了,我还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今日来我不过想找你交出解药,解父亲和姐姐身上的妖毒罢了。”
妖毒?什么妖毒?我走的时候他们不是还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