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逐渐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声,再后来,彻底没有了小鱼的声音。
符南竹心下一跳,他不敢回头去看小鱼,满脑子都是第一次在河边见到小鱼时,那抹绿色的笑意,那娇小的身影,和那双明媚的眼睛。
“只是一眼没看到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是一只蠢猫。”
符南竹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随即感到了白皓情绪的变化,再然后,燚炎和李谕的打斗声也停息了。
符南竹转过头,之前在御魔署的桃木林中看到的那个美到妖孽的男子,此刻单膝跪在小鱼身旁,宠溺地看着小鱼,右手搭在小鱼的后背,泛着隐隐的紫光,许是在给小鱼疗伤吧。
看着小鱼虽然昏了过去,但是面色没有刚刚那么痛苦了,符南竹突然觉得心中释然,甚至觉得,很开心,然而这开心,却没法与任何人分享,因为最想分享的那个人,此刻已然失去了意识。
离未从小鱼体内抽出一股妖力,泛着黑色的光,满脸的不屑,冷哼一声,“原来是这个杂碎。”随后右手轻轻一握,将那股妖力粉碎。
离未将小鱼抱在怀中,缓缓站起身,甚至感觉将余光分给这些人都是浪费,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你要带她去哪里~”符南竹脱口而出。
“与你无关。若不信她,便离她远点……”
“阁下到底是谁,前几日闯我御魔署,这次又妨碍我们为同门报仇,阁下到底意欲何为。”白皓问道,未等离未回答,又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突然恍然大悟,继续道:“那日带阁下离开御魔署的便是小鱼吧。”
符南竹的心这回真的乱了,原来师兄也与自己想的一样,竟然真的是她。
“是又如何,那日若不是小鱼,你们在场之人都要死……”
离未说完,紫光乍然笼罩了离未小鱼和燚炎三人,一股强大无比的妖力瞬间笼罩了整片林子,那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让白皓等人觉得无法站立。
好不容易等到紫光和妖力散去,林子中哪里还有离未等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三个人余惊未过,又一阵冷风袭来,吹的树叶簌簌直响,三人只觉的后背发凉,浑身的汗毛都叫嚣着立了起来,这恐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经历了吧。
半晌,还是白皓先缓过神来,喃喃道:“先回去吧,凡事待禀报师父再说。”
于是,三人去先去言宅告诉言则青要回御魔署了,却也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便让他晚些再回来,掌门那边白皓答允会讲明情由。
言则青也没有推辞,见三位师兄面色不佳,知道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多问,只道:“三位师兄路上小心。”
谁知道,几人还没动身,却收到了御魔署传来的传音纸鹤。
“遭变!速回!”
“这是什么情况!”言则青问道。
白皓眉头紧锁,“想是御魔署中有大事发生,所以掌门急召咱们回去。”
“大师兄,御魔署向来有掌门师伯和两位师叔坐镇,现下我家那臭老头也回来了,能有什么大事?不会是圈套吧。”符南竹显然是没什么紧迫感,“有这四位坐镇,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惹事,除非脑子坏掉了。”
白皓不以为意,“你们仔细看,折纸鹤用的纸,是平日里了忌师叔常用的,不会这么巧,想必是真的出大事了。”
“咱们几个倒是没事,但九画师姐受伤,还有方沐游师弟的那个状态,况且还要带着方沐飞师弟回御魔署,怕是没办法……”
李谕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不过白皓当机立断,“李谕师弟、南竹,咱们三个先行一步,其他人在后边慢慢走即可。”
“大师兄,师门有难,则青责无旁贷,我跟你们一行回去。”
“那你父亲……”
“燚炎兄妙手回春,父亲已经可以起身主持大局了,则青的决定,想必父亲也可以理解。”言则青神情坚定如此,根本容不得白皓拒绝,“我现在去跟父亲禀报。”
当然呢,这么大的事,肯定少不了文晓晓,便也跟着先行回了御魔署。
只是,就算是白皓三人没有如九画般伤势那般重,却也刚大战过嗔羽没多久,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根本还没有好好休息调理过。
而言则青近日来劳心劳力,也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同时御五把灵剑,就算是全盛状态的自己,怕也是做不到的。
此刻五人当中,状态最好的竟是文晓晓。
可是文晓晓,让她御剑带着其他人的话,怕是大家都没命回到御魔署了。
不过,文晓晓的理论是,“我御剑飞行虽然不稳定,但是速度快啊,保证咱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御魔署!”
最终决定,言则青带着李谕,文晓晓带着白皓和符南竹。
然后,回到御魔署结界外桃林的时候,白皓和符南竹的脸色竟比出发前还要差,这大概是他们俩这辈子做的最最最最最后悔的决定了。
远离文晓晓,珍爱生命。
可是,同行五人却从结界外就感受到了结界内到杀戮之气,而结界竟然已是岌岌可危的状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人赶忙回去看发生了什么,还没进山门,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妖力,以及强大的灵力波动。
风云变色,剑气凛冽,竟是四方剑阵。
与白皓四人施展时情况差不多,但威力却他们无法比拟的。
四方剑阵,乃御魔署秘技,一代传一代,非紧急情况不出。就算是在教白皓四人的时候,也只是简单演示一番,却没有想到,掌门和三位长老尽全力施展的四方剑阵,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这恐怕也是除了入室弟子外的普通弟子第一次见识四方剑阵,也是最后一次见识四方剑阵。
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哀嚎遍野,有御魔署弟子的尸体,也有妖的尸体,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无论如何也没人能想到,嗔羽竟然带着整个城池的妖大举进攻御魔署,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妖训练有素不说,修为竟然也都不浅。
五人赶忙加入战斗,但到底是力所不能及,被救下的弟子便算是幸运的,更多的,五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妖怪的利爪之下,无能为力。
四方剑阵成,所有灵力汇聚一点向嗔羽攻去,而嗔羽以及他的四个护法也早已摆好了阵型只等接招。
两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在一起,只引得山摇地晃,不管是御魔署弟子还是妖,哪还有一个站得稳的,就算修为稍高能稳住身形,如此大的冲击力也让他们不得不停手避避风头。
一时间,没有了哀嚎,没有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三平还算从容,其他三人嘴角已然渗出了鲜血,而另一边,情况也不遑多让。
局势平衡的如此微妙,只要有一方加那么一点点力,另一方便会立即溃败,但却没有人插得上手,实在是压迫感太强了,没人能靠近。
对峙的双方心里都很清楚,如此下去大家都会力竭而亡,竟突然同时发力,两股力量再次冲击在一起。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冲击波过去,众人再看去的时候,除了三平和嗔羽,其他人均纷纷倒地。
而嗔羽比三平看起来状态更好一些,不过看起来再怎么好,也都是在硬撑罢了。
嗔羽拂去衣上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勾起嘴角,“看样子,是我赢了。”
“你费如此大周折,总不会只为了与御魔署争输赢吧。”三平说道。
“那是自然,御魔署杀害我族同胞,不计其数,灭了你们,我将是妖族当之无愧的王!就算上古妖兽回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要对我俯首称臣!”嗔羽一阵狂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我现在就送你们离开,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妖孽,不会让你得逞的!”玄微喝道,想要挣扎地站起身,却又倒了下去。
嗔羽亮出原形,一只五彩斑斓的鸩,每一片羽毛都反着幽光,想必是带有剧毒。
嗔羽用毒,三平知道他这是打算将御魔署所有人一举灭之,一个活口都没打算留,甚至不惜牵连到自己的手下。
三平对嗔羽的这个行为,评价为“丧心病狂。”
不过他还没有放弃,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一搏,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只鸩妖出去危害众生界。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座光牢从天而降,将鸩妖和他的四个护法困在其中,牢笼之术!
三平不用想都知道,这定是符南竹都杰作,夸赞道:“好小子!”
说完,那柄尘封在三平背后二十余年的灵剑终于出鞘。
三平将剑立于身前,将自己周身灵力注入其中,那柄宝剑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召唤一般回应着,发出好听的嗡鸣音。
“魂碎!”两个字从嗔羽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嗔羽也再没有刚刚那般轻松的神色。
在场的妖一见魂碎现世,哪有不吓破胆的,一时间全都乱了阵脚。
魂碎之上白芒愈来愈盛,直到晃的人睁不开眼,只听三平一声大喝,白芒随着剑指的方向劈了过去。
这一击撞碎了牢笼,直直冲向牢笼中的嗔羽。
一声惨叫过后,白芒散去,牢笼里竟是只留下了一只妖的尸体,嗔羽在关键时刻竟然用护法做了挡箭牌,而自己,仓皇逃走。
符南竹忙过去查看,一只猫妖,魂飞魄散了。
“可以啊师父,还留有这一手呢,太帅了!不过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三平将碎魂归鞘,瞪了符南竹一眼,“少献殷勤,就算你讨好我,我也不会把这剑给你的!”
符南竹冷哼一声,顺势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符南竹还是暗暗心惊,从来没见过三平用剑,只听说过他的光辉历史,自己都半信半疑,可没想到,这一出手,竟是直接将嗔羽的护法打的魂飞魄散,这力量不可谓不恐怖。
可是符南竹仍然不理解,师父到底为什么封剑,他相信,若不是今日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三平一辈子都不会再启用那把剑。
白皓上前查看了玄微三人的伤势,虽然比较重,但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些时日调理,正要放心下来的时候,三平却直直倒了下去。
“臭老头,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