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四下望去，却发现并没有燚炎和小花的身影，也没有看到那尊神像，难道自己还在幻月之境里？可这变化也太大了些。上一秒还阴森可怖，这一秒就晴空万里了？那一会会不会突然暴风雨。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小鱼很是满意，这样才符合自己审美嘛，可是这里这么多花，哪一朵才是永梦花……
小鱼再一次暗骂自己蠢，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跑了进来，摘错了怎么办。
这时候，她想起刚刚有人让自己上船过来，是让自己来这里吗？于是试探地喊道：“你好，你还在吗？我来了！”
“你好？你还在吗？我……”
小鱼听见自己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很轻，但是没能逃过小鱼的猫耳朵。
回头看过去，一个女人走了过来，一袭白裙，绫罗轻洒，碧瞳朱唇，身姿曼妙，小鱼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仍嫌不足。
只是眼神清冷，看起来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好。
“好久不见。”
“啊？”
“只是这次时间间隔有些长，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小鱼满脸写着疑问，再次“啊？”了一声。
那人却轻轻哼了哼，“看起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便来帮忙了，还是个老好人，跟我来吧。”
说着，那人带着小鱼向花田深处走去。
“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问我。”
“是……”小鱼想了想，却不知道从何开始问起，“听小火人说，你是故人，那你一定认识他，也认识月守，对不对。”
“认识，我们也算是同僚，燚炎是上古龙神，神族的战神，你，也就是月守，是月之神，我，叫莉瑶，燚炎被贬之后，我代替他守在无季之荒，你看到的我，只是我留在这里的一缕魂念。”
“无季之荒，那是哪里？”
“无季之荒，是将神族与魔族分隔开来的一个没有日夜没有季节的地方，游荡着许多洪荒猛兽，是个极其危险之地。”
“这么说，神族与魔族之间全靠这个地方隔开，并不存在结界？”小鱼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无季之荒却比结界更难通过。万年以前，魔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通过了无季之荒，与神族宣战。魔族当时是两个皇子领兵，特别是二皇子，实力强盛与燚炎有得一拼，而当时神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战败，全靠燚炎力挽狂澜，虽然最终魔族战败，但战况空前惨烈，双方都损失惨重。燚炎与那二皇子也算是惺惺相惜，怕他们回去的路上遭遇不测，所以亲自送他们过了无季之荒最危险的中心地带方才返回，不过也是带着伤回来的。”
“那么危险啊。”燚炎在众生界力量被抑制，小鱼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那么厉害，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不过转念一想，发现了问题，“不对啊，战神既然是神族最强的神，为什么会被放逐，况且还是保护了神族免遭遇难的功臣，这完全不合理啊。”
“当然不合理，燚炎在那一战得了极高的威望，虽然他无心于权位，但神尊对他还是颇为忌惮，再加上他亲自送魔族回去的举动，更是引发了神尊的不满，所以派他常年驻守于无季之荒旁边的轮回峰之上，以防魔族再次来犯。不过后来，听闻魔族二皇子丧命于无季之荒，神尊也便松了一口气。”
“那这神尊还真是小心眼儿。”小鱼一脸不屑，想必月守也是很讨厌这个神尊的，“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小鱼知道，燚炎驻守无季之荒已经算是发配边疆了，只要他没什么动作，安安分分守在那里，神尊也没有什么借口再为难燚炎，后来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
莉瑶回头看了看小鱼，“果然还是那么敏锐，不管转世多少次都一样，和月守一样聪明的让人讨厌。不过越是看的通透的人，大概会越讨厌神界这个地方，万年如一日，怪不得当年你会有那样的选择。”
当年我的选择？小鱼当下明白，当年的事情与自己也有关。
“不管我有什么样的选择，一定不是出于当老好人的心态，我可是很记仇的！”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错，小鱼不会恩将仇报，不会主动害人，但主动害过自己的人，自己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别人给自己一剑，自己帮着人家再捅自己一刀，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不千百倍还回去那就是仁慈了。
不过这也是小鱼自己的想法，还真没见她真的捅了谁刀子。
小鱼心下想着，自己是月守的时候，跟这个莉瑶的关系可能真的不怎么样，自己虽然不讨厌她，但总感觉不是一路人。
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总之很复杂，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莉瑶冷冷说道。
“最后一次？什么意思，我之前就来过吗？”
“可以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之前来的是你又不是你。”
小鱼撇撇嘴，怎么做神仙的说话都这么绕来绕去，小火人也是，就说来的是我的前世不就好了，什么是我又不是我。
莉瑶像是感觉到了小鱼的不满，停下脚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前世的确也算是你，但今世的你魂魄不全，所以才会成了如此半灵半妖之生灵，所以又不是你，这回懂了么？”
小鱼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给自己讲这些，也不好再吐槽什么，点点头。
“好了，到了，这就是永梦花。”莉瑶指着悬崖边上的两朵绿色半透明的五瓣花，轻声说道，“你都拿走吧。”
“不是啊，小火人说只要一朵就够了。”
莉瑶哼笑一声，“小火人……看来不管哪一世，你都那么听他的话。”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是啊，朋友！”小鱼很是笃定，她只要认定一个人，便会毫无理由相信他。
莉瑶眼眸轻垂，竟流露出一股很怀念的神色，甚至夹杂着一丝小女人的情态在里边。
这让小鱼颇为惊讶，没想到一个神仙也会有这样的神情，况且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冷的女神仙，难道……
小鱼声音突然高了起来，“难道你对小火人……”
那人却突然皱了眉，厉声将小鱼打断，“摘了花快走！”
“好好好，不说这个事，莉瑶，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小鱼见莉瑶没有拒绝，便接着说了下去，“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火人既是战神，也是功臣，为何会被神界放逐？”
莉瑶微眯了眼，细细观察着小鱼，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些端倪，最后却只得到了满眼的真诚。
莉瑶无奈摇摇头，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为什么永远只关心别人，燚炎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家伙。
“简单来说，燚炎自请看守无季之荒，待得太久太无聊，难得遇到了一个与自己棋逢对手的人，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你为了保护他俩帮忙设了结界，结果到底还是被神尊发现，燚炎他因为私自斗殴失职，又放走了擅闯神界的犯人，被贬下神界，抓捕犯人，封印万年以示惩戒。但普通的神魂之力是封不住上古妖兽的，需要神魂之力。”
“所以……”小鱼不可置信地看向莉瑶，“用的是月守的神魂之力，一石二鸟，作为惩罚？”
莉瑶点点头，“没错，神尊许诺燚炎若照做，万年之后你便可回归神位。”
“那小火人呢？”
“他是主犯，自然是永久放逐。”
“什么！”
这个答案让小鱼不能接受，两个人一起犯错，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被原谅而另一个不可以，况且这算什么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莉瑶却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鱼听到莉瑶如此说，以为被读了心，警戒地盯着莉瑶看，莉瑶毫不心虚地盯了回去，“我不会读心，这句话是当年你自己说的，也是我记住的唯一一句话。”
“可是，小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神尊这是明摆着的针对他，他干嘛这么言听计从！他那么厉害，他存了心要反抗，神尊也无可奈何吧。”
“一是为了保护你，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有他自己要效忠和信仰的事物，就算不那么美好，他也不会去轻易放弃。”
莉瑶挽了头发，神色恢复如常，“这两朵花，是你藏在这里的一缕神魂结成的，每千年结一朵，请你把它们带给燚炎，他会明白的。”
本来以为莉瑶终于和自己正常交流了，到最后还是弯弯绕绕，听懂了好像没听懂一样，小鱼也不再想那么多，总而言之，燚炎要达成他的愿望需要这两朵花。
而自己，对于是否回归神位根本不感兴趣，以前的自己觉得那样的生活枯燥乏味，现在一定也是，况且与符南竹有着那么美好的约定，什么神仙自己一点也不稀罕。
小鱼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了莉瑶的声音，“他，还好吗？”
莉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掩饰不住的颤抖，又期待又有些不安。
小鱼珍惜地将两朵小花收好，回头笑道：“他很好，我相信你们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
看着小鱼离开的背影，莉瑶撇撇嘴，收起了先前冷淡的神情，露出一副嫌弃到熟稔的嘴脸，“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爽朗到让人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