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挟恩图报吗?
几日后,琉掖宴氏家主宴稽带着妹妹宴勤亲上天子山。
苏陌弦的猜测没有错,他们打着道谢的旗号,实质是上门说亲的。
一番寒暄过后,宴稽终于说明来意。
之前在盘垭,宴勤为了救苏幼清受了重伤,紧接着接着苏幼卿又救了宴勤。二人一来一往,有了肌肤之亲。
为这二人的声誉着想,两家联姻手最好的选择。
苏陌弦替苏幼卿转达意见:“宴姑娘救幼清一命,幼清救宴姑娘一命,两两相抵,谁也不欠谁!”
“可是……”
宴勤还想为自己争取争取。
在宴勤看来,那日苏友情愿意来帮她们宴氏子弟,最后还能不顾一切的为自己疗伤,那就证明在是自己在苏幼清心里不是没有份量。
“苏宗主,关于这件事,我想见一见镜辞君,亲自听听他的意见,可以吗?”
“宴姑娘!”
“苏宗主,你放心,宴勤是宴氏大小姐,也有自己的骄傲和颜面,如果镜辞君真的不愿意,宴勤也不会纠缠。但是,还请苏宗主看在宴勤一片诚心的份上,让镜辞君出面一见,以了宴勤心愿。”
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相当诚恳。
苏陌弦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吩咐弟子去请苏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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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梅居时,苏幼清正在誊写医卷。
近日来,为了连秀,他把藏书楼里的所有医卷都搬到了淸竹居,发现其中有些医卷,因为长时间的存放,自己已经变得模糊。
而在誊写的过程中,又有新的收获。
连秀坐在不远处,眼神呆滞,面无表情,良久都没有换一个姿势。
连苏捧着一个药盘从外面进来,“前面传来消息,让你亲自去见宴勤一面。”
一页书誊写完毕,又翻一页。苏幼清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不见。”
“我认为你应该去见见。”
苏幼清提笔的手顿了顿,“你是怀疑她与吹哨人做了什么交易?”
“我不认为她在那件事中毫无所觉。”连苏把药放进药炉里,开始熬制新药。
“无论有关无关,这笔帐都会算在她的头上。”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终究是因你而起,去见一见,当着众人的面,跟她做一个了断。”连苏望住不远处的连秀,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人,总是贪婪的。
就像他们。
最开始,只想保住连秀的命。
如今,就想着怎么让连秀恢复到正常状态。
或许有一天,等连秀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们又会生出别的痴念。
这世上,因爱生恨,爱而不得的人太多。
少顷。苏幼清还是放下手中的笔。因他生的孽,自然由他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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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苏幼清依旧没有出现。
苏陌弦又唤来弟子:“去看看,看二公子那边是否又什么需要?”
话音刚落,宴勤就看见有一人转过走廊的转角,缓缓而来。
他,一袭白衣,千尘不染,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光。
他,步履从容,如闲庭散步,翻飞的衣角却拒人千里之外。
他,面目如画,眸子俊雅,眸色淡漠,如那九天下凡的谪仙。
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一眼,就入了她的心。
就是这样一个人,清冷淡漠,拒她伤她,她依旧沉沦不可自拔。
宴勤微微蜷着袖中的手指,面露欣喜,缓缓起身,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镜辞君。”
苏幼清视若无睹的从她身旁走过,“二哥,宴宗主。”
而后,才朝宴勤行一礼:“宴姑娘。”
一言一行,皆具名士之姿。
“不知二哥唤我前来,是为何事?”苏幼清明知故问。
苏陌弦一拂衣袖,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言明,“宴姑娘表示情系与你,想与你结为连理。婚事是人生大事,也是喜事,故而想亲自问问你的意思。”
宴勤眼含期盼,殷切的望着苏幼清。
良久,苏幼清才缓缓开口:“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宴姑娘,抱歉!”
拒绝了?
还这么干脆。
“可是,”宴勤心底发颤,依旧不死心,上前一步近到他身前,“之前,你曾为我疗伤。我以为……”
苏幼清后退一步,截断她的话,语气淡漠,“当时情势所逼。”
宴勤步步紧逼,“我们,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宴姑娘的意思是,让我见死不救?”苏幼清精致的眼眸微眯,嘴角抿成一条线,像一把锐利的剑。
“我……”
“宴姑娘如今,是想挟恩图报么?”苏幼清反守为攻。
“我……”宴勤只能不停的摇头,“不是,我……我只是……”
“二哥,宴宗主,幼清还有事,先行告退。”
无关之人,不欲多言,苏幼清转身欲走。
“镜辞君,是她吗?你的心,如今已经到了她身上吗?”
苏幼清不发一言,沉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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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提出“肌肤之亲”的说法,依旧被苏幼清当众拒绝。
面子里子都丢尽,宴勤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下山的步伐沉重很多。
“妹妹,”宴稽陪在她身侧,“他并非你的良人,放下吧。”
苏幼清是什么样的人,宴稽比自家妹妹了解的更多。
来之前,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但是为了彻底断绝宴勤的妄念,他还是依着宴勤的心意,亲上天子山。
“哥!”
“这么多年了,你也做了很多努力,如今他态度依旧明确,你……”
“哥哥是觉得我不够优秀,无法打动他?”
“不是这个意思,情之一字,没有缘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强扭的瓜不甜,放下吧。这世间,不止他苏幼清一人是好男儿。”
“哥,我究竟哪儿不好,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不是你不好,你很好。只是他的心不在你这里,自然看不到你的好。”
“是啊,以前他的心在那位韩公子身上,如今,他的心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