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内觥筹交错,漂亮窈窕的舞姬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丝带萦绕,飘飘然,侧边击筑弹琴的乐师紧紧低着头,尽心尽力做己之事。
“王爷,我只是……只是好奇。”男人撇开眼睛,瞅到一圈拥有诡异眼神的同事,心惊肉跳起来。
“好奇完了?”
纳兰庭忽的笑了,笑得非常突兀,然后他一瞬收了表情。
“完了就滚!”口气嚣张。
“是…是……卑职告退,是卑职以下犯上了……”男人弓着腰溜得贼快,后面像是有狼在追。
“哼!”有胆没种的狗东西,连他都敢试探!
冕清溜到座位的时候,还能轮到淡淡的火药味。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冕清扯了扯裙摆,弯腰坐下时凑近纳兰妍月询问。
“父亲动怒了。”
纳兰妍月淡定的拿着桌面上糕点吃,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吃完喝上一杯醇香美酒。
冕清闻言看纳兰庭,他在跟一个面部沧桑显老的男人碰杯,说着好听的场面话,你来我回。
“怎么回事?”
冕清拿了一块绿豆糕喂进嘴里,细腻纯正,甜分适中,软糯的入口即化。
好吃,再拿一块。
“有人不长眼睛呗。”纳兰妍月也拿了一块绿豆糕,低声叙述:“刚刚有人拿皇陵的事情去试探父亲的态度,估计是皇帝那边的人。”
冕清附和:“哦,那还真是不长眼睛。”
然后她双眼就放在前面舞姬身上,五颜六色的衣裳搭配上叮叮当当的铃铛,在上面转着圈圈,几乎叫人晕眩。
“五妹?”
“嗯?”冕清闻声扭头,是纳兰长恩。
“五妹,你刚刚怎么出去了那么久?”纳兰长恩坐在冕清右边,是纳兰庭的后边一排,他眉眼很长,又低垂着,给人一种阴沉不定的感觉。
“我便秘。”冕清回的理直气壮、毫不犹豫。
“………”粗俗。
内心不屑,但他表情不变,瞧了瞧后来回来的燕澜华,慢悠悠道:“你刚走,太子殿下下就出去了,你们可曾遇到过?”
敏锐察觉到身体绷紧的纳兰宇峰,以及前面喝酒动作微微停顿的纳兰庭,冕清眼底闪过异色。
哟呵,挑拨离间呢?
“宫里只有一个茅厕吗?让你有了这种猜测?”
“………”
公里的厕所南北两个极端,男女不同向。
“那你回来不久,太子殿下就回来了,实在是好巧呢。”
纳兰长恩转头看着五指紧锁、神态有异的纳兰宇峰,笑了笑。
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两个就好好斗着吧。
“嗯,你说巧就巧吧,我没什么意见。”冕清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随意诬陷我吧”的样子,懒洋洋道。
“………”
他还想说什么时,纳兰宇峰截了他的话。好歹纳兰冕清中了天堂散,算是他的人。
“好了,茅厕南北两方,又不顺路,五妹又怎么可能跟太子殿下相遇呢?不要整天猜测一些有的没的!伤和气!”
便秘的表情浮现在纳兰长恩脸上,心口憋着的火气不上不下。
和气?他们纳兰家兄弟姐妹之间还有和气可言?
“我不过就是问问五妹妹而已,又没有责怪她?大哥那么着急护着做什么?难不成………”
他心里夹着怒火,有点儿口不择言的趋向。
“行了,在外边还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前边的纳兰庭厉声出言喝止。
“大伯……”
纳兰长恩不大甘心,但转过头的纳兰庭又在跟朝廷几个大臣喝酒,他只能压下怒火,默默忍着。
时间很快,皇帝随着另一个妃子过来走了个过场,话说的不多,简单交代一道,就以回去修养伤口为由回去了。
皇帝走了,拍安肃王马屁的也拍够了,对燕澜华也有一些了解,大家不约而同的有了离席的想法。
燕澜华也不多留,挥挥手宣布结束。
然后,有太监适时的宣布了一道给太子殿下选妃的圣旨。
在座的都是人精,早有预料,接完旨意,都领着各家妻儿子女哄散了。
太子殿下选妃在一个月之后,且四品官员以上所有未婚女子皆在入选之列,不可逃匿,不可无故缺席。
在皇宫门口,纳兰妍月喝的很醉,下人将她送上马车时,她步伐都是歪歪斜斜的,一步三扭,浪的很。
冕清后上马车,刚上去,两只手环上她颈脖,像个树袋熊一样。
“搞什么?”冕清拿手去掰抱着她的芊芊细指。
结果刚刚扳开几根手指,纳兰妍月对着冕清的脸蹭了蹭。
冕清半弯腰还没进去,被堵在门口又不能进,她喊了声:“纳兰妍月!往里面去!”
“不……我不……”
她扭了扭身躯,坐的位置靠近车帘,估计车一颤,她有掉下去的风险。
“纳兰妍月!”冕清看她还不安分,为了保险起见,直接凑到纳兰妍月耳朵边上吼。
想把某个人弄清醒。
“不要……你凶我……”她委屈巴巴、眼泪汪汪哭道。
“………”卧槽!酒品这么差,还敢喝酒?
“给我进去!”冕清又吼,强硬的弄开那双手。
“不……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纳兰妍月张开双臂,一边扭,一边要往冕清身边挤,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头冒着汗,也不嫌热。
于是冕清下意识的往旁边闪。
喝醉的女人,真尼玛可怕!
纳兰妍月脚下步伐虚浮,摇摇晃晃出了马车,刚走两步,往后边一个踉跄,她没跌倒,只晃了几晃有稳住了。
而后她继续锲而不舍的要去抱冕清,期间又晃了好多次,于是,一个不小心,她给自己晃倒了。
整个人都往后倒。
冕清一惊,按照这个位置,她倒下去头肯定朝下,非撞的头破血流不可。
看在她送的那块玉佩的份儿上,她就勉为其难的帮她一把吧。
想到此处,冕清伸手一扯,准确无误的拽住纳兰妍月的手腕,往怀里一拉,把人拉扯回去。
途中因为惯性,纳兰妍月扑到她怀里,撞了个结结实实。
“纳兰五小姐!你们在干什么!”
冕清还没放开纳兰妍月。
骤然一道声音在对面马车边炸响,像平地上的惊雷,炸的四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