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就在你这房中,除了你之外的一样东西。”他补充。
闻言,冕清环顾四周,这屋内布置简单。
窗户半开,天蓝色厚重窗帷曳地,梨花桌椅一套随意摆放,一张床榻,青蓝色帷幔遮掩,另一边一张软榻正在燕澜华身下,还有梳妆台衣柜等等散乱的东西,但总归都有一个特点……不值钱。
她微微抬眸,闪亮若星耀石:“可以。”
她也好奇燕澜华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竟然想跟她换。
“就我身下这东西。”燕澜华从软榻上坐起来,一字一句道。
冕清愣了愣:“你要这东西干嘛?”
燕澜华半眯着眼,煞有其事:“睡觉。”
“就在这里?”冕清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圈,她食指指了指地面,一脸怀疑。
“对。如今床在这里,我人也只能在这里。”
冕清:“………”睃了眼燕澜华,再愚蠢她也看出燕澜华的目的:“太子殿下想夜闯闺房没问题,但我觉得,淮京美人众多,香闺软榻更数不胜数,不如您让下属高价竞买,软榻必相继涌入东宫之内,任你挑选处置。”
“可我就想要这一张。”燕澜华眼疾口快。
冕清想也不想直接接话:“那我改日让人拆了给您送去?”
燕澜华:“………”不解风情。满心的懊恼难以疏解,燕澜华不由急躁。
忽而他就想起今早东宫擅自闯入的一只野猫,一直委委屈屈喵喵的叫,就在他吩咐人赶下去时,一向冷心冷脸的炎水竟然把他抱了去。
当时他闲来无事问了炎水一句:“你竟然会喜欢猫?”
炎水抖了抖手中颤颤巍巍的猫咪,一个大男人竟然罕见的充满了母爱:“猫儿柔弱最能得人疼惜,估计是谁家丢掉的,属下这就将他它送出去。”
“柔弱所以得人疼惜”燕澜华想着这句话,深觉其中道理深刻,他此刻的现状可不就这样。
于是,在冕清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燕澜华转变了表情,他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眼睛耷拉着,眼袋漆黑,一股子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心酸意味涌出来。
然后,在冕清见了鬼一样怀疑人生中,燕澜华道:“你不是要睡觉吗?这几日我整日失眠,处理事务也多,东宫总是太闹腾,你这里安静,我留在这里睡会儿可好?”
他是普普通通的询问,不强势反而小心翼翼。
冕清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虽然不在乎所谓男女之防,不过总感觉很别扭。
“你在犹豫?”燕澜华口气哀愁幽怨,有点像深闺怨妇,逮到个知心人就要吐槽吐槽:“东宫眼线众多,我虽位高权重,但时时刻刻不得自由,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如今天色已晚,我现在赶回去估计一会儿就得去早朝了。”
“咱们同为盟友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成事很多不是?你于我也算是信任有加的朋友,你放心,我只在这里休憩小会儿,并不会惊扰到你。我想你总该不会如此无情无义吧?这个时间点把我赶出去,那我可就………”
后面的话,燕澜华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但意思已经明了。
冕清额头上有汗。
这位莫不是被哪路神仙上身了?竟然会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还一次性说这么多?
燕澜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他撑着软榻边沿,心里想着要不要回去后全城搜索,把今早那猫儿扒了皮……
尽让他想一些鬼主意。
“既然如此,你暂且睡这里吧。”冕清搓了搓胳膊,摆摆手道。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她不同意有些残忍无情了。
再者,没关系,软榻离她床榻隔得很远,以她的机警灵敏,稍有动作都瞒不过她,所以她不惧一切后果。
拖下黑色长靴,冕清将外衣褪去,拉下厚厚青蓝色帷幔就慢慢睡去,不再言语。
卯时一刻,燕澜华从软榻上起身飘然离去。
出了纳兰家,他御风而行。
天空成苍白色,与他黑色锦衣形成鲜明对比,广袖迎风飞舞,衣袂飘飘欲仙,他墨色长发如绸高高束起,面庞邪肆近妖雌雄莫辨,好似不染纤尘的谪仙。
只是,他面色很冷,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心情影响所致。
昨晚他约莫呆了一个时辰,可这一个时辰,纳兰冕清从没有真正安稳睡觉,她几次三番动作,可见心里还是防备着他。
这防备警惕的心比他想象中还严重。
恐怕放下心房,她与他根本没办法真正意义上靠近。
想着,燕澜华平生少有的叹口气。
他到底还是魔怔,昨晚去之前从未想过留宿,也是他心急了,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过,那软榻上的气息却是他喜欢的,闻着一夜,疲惫感似乎尽数退去。
嘴角渐渐染上笑容,小小弧度的上扬了,若有人看见,必当摄人心魄,叫人身心荡漾。
卯时二刻初,燕澜华回到东宫。
炎水暗中迎接他,让人带了早朝衣物去盥洗。
由于燕澜华用不惯旁人,一直以来都是炎水火淼或是旁的亲近之人侍候,所以说起话来不会可以隐瞒。
进殿后,炎水能显而易见看到自家主子脸上试图遮掩你无法遮掩住的笑意,虽浅淡但足以让他们贴身之人看出八九分端倪。
“主子今天很高兴?”炎水起了兴趣,一边帮燕澜华宽衣一边问。
“很明显吗?”燕澜华一愣,摸了摸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明显。”相比较这几日死气沉沉的处理朝廷事务,这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哦。”燕澜华哦了声,没说原因,眼底还是荡漾着笑容。
“主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炎水虽然时常很皮,但面对燕澜华,多了三分严谨和认真对待。把换下衣裳交给一旁等候的太监,他锲而不舍追根究底。
“嗯。”燕澜华惜字如金。
炎水眉心隐隐作痛,主子平时虽然也惜字如金,但重要之事大多数会惜字如金的讲出来。
他更加好奇更加不甘心的试图打破砂锅:“是什么事?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