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惊醒,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床榻边上的沈慕寒,他手中拿着一方丝帕,在看到我醒来的瞬间,随手扔去。
“王爷…”
沈慕寒面色冰冷,从床边走开:“天亮了。”
一眼望去,昨夜铺在地上的被子已经被他收起,太阳也透过窗照了进来。
我闻声起床,穿好鞋袜站在他身后:“夜有长梦,是小景贪睡了。”
他不语,在桌上找了把刀子,看了我一眼之后,朝床边走去。
我还未曾明白,却见他直接将刀子划在手心,鲜血瞬间滴在床单之上,
“王爷你……”
“新婚之夜,床榻落红,该给的,本王都给你了。”只短短一句话,言语中稍显冰冷。
我习惯性的从身上扯下一块红布为他包扎伤口,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
“这掌心,最容易留疤了。”
待我包扎完后,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将伤手藏于袖中,推开门时,日光稍微刺眼,他走后,不到片刻便来了几个丫鬟。
“王妃,让奴婢们伺候您梳洗打扮吧?”
这样的日子,仿佛于几日之前毫无差别,更多的,只觉无趣至极。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连陪嫁丫鬟也没有带,这也是惹得一阵议论。
为我梳头的丫鬟在铜镜中也能看得出那羡艳的眼神,笑着说:“王妃,您可真漂亮,与王爷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呢……”
我没有回应,她又接着说:“奴婢入王府十几年,都知王爷不近女色,却能对王妃如此特别。”
沈慕寒对我特别在哪我也不知,不过她这话倒让我听得有些烦躁,口无遮拦之言,实属不像是当了十几年的丫鬟,我随即冷冷回应:“小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爱说话吗?”
丫鬟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还请王妃赐教。”
我转身望着她:“因为在我们那里,话说多了是要被割舌头的。”
听完我这话,她愣了愣,手中的梳子掉落,脸上突现惊恐之色,连忙跪下求饶:“王妃恕罪,奴婢该死,奴婢有错,奴婢……”
没等她这一连串的认错之词说完,我随口冷冷回应道:“好了,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在我耳边嚼舌根子,我喜欢清静,不喜欢叽叽喳喳。”
“是,奴婢明白……”
王府嘈杂,懂事的下人一般不敢多说话,听传言,沈慕寒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与我相同的是,他也喜欢清静,府中人唯一近得了他身的,便是跟在他身侧随从罗成,说是两人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比他的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
巳时,本是新婚燕尔的夫妻,而我与沈慕寒却未有半点交集,面也没能再见上。
无意间游走在王府后院,见沈慕寒练剑,身侧陪同的那个随从,应当就是罗成,不过沈慕寒这身影略有些熟悉,身手也略微似曾相识。
片刻,他注意到我的到来,随即停止了动作看了我一眼。
我一声轻笑:“王爷好剑法。”
罗成躬身道:“王妃。”
“不过一个时辰未见,王妃紧随,就这么舍不得本王?”
沈慕寒话一出口,罗成也略微有些尴尬。
我只淡淡一笑:“我与王爷夫妻,新婚燕尔,自是别一日如三秋,一个时辰,恍如一月之久。”
我这话一说出口,站在一旁的罗成越发尴尬,随即说道:“王爷,王妃,属下先行告退。”
也是奇怪,凡人练功,修得如沈慕寒这般境界,跟我那义父也相差无几,他常年锦衣玉食,会受如此苦楚,修得如今这般身手,倒是令我意外的。
罗成走后,他随手将剑一扔,剑精准地插在剑鞘之中。
“王妃又是有何要事?”
我慢慢走近他,心平气和道:“新婚之期,前三日尤为重要,理当成双成对,三后后回门,王爷还当拜见岳父。”
听见岳父两个字,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岳父?他林宣一个阉人,也配本王叫他岳父?”
看来,并不是义父与他达成了协议,而是义父想要靠着我依附沈慕寒,好在将来登上国丈之位,权倾朝野。
呵,他这个算盘打的倒是精,可他真的能确定这个沈慕寒会听他的吗?我看倒不是如此……
“他是小景的义父,还请王爷自重。”
说完,他一阵冷笑:“莫非说,本王娶了你,就当要降低身份,对一个阉人毕恭毕敬,违心唤他一声岳父?试问王妃,你是有什么值得本王这样做的呢?”
一番羞辱之言,让我心中生了怒意,却又强行压制,回他一个笑脸:“小景是王爷的妻子,当着文武百官明媒正娶的正宫王妃,天下皆知,这声岳父您叫或不叫,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凑近了我,眼神冰冷:“那王妃之意,是要本王委曲求全,顺应天意?”
我丝毫不惧,抬头望着他:“王爷又怎么会觉得,娶了小景就一定是委曲求全呢?”
他愣了愣,随即一笑转过身去:“那本王都要看看,王妃除了这张脸,还有何种魅力。”
听人说,这沈慕寒的母妃在他五岁那年便离世而去,渐渐变得不与人接近,越发的冷酷,想来这件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这经历,说起来是与我相同,可他身边依旧有那么多爱他的人,他那父皇,当今天子,二十九个子女,在一众皇子中。独独对他予以厚望,关怀之至与平常父亲与儿子之间的情感相同,这是在皇室中,最特别的待遇了。
“王妃来时陪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一不缺,独独少了个陪嫁丫鬟,如此,本王便自作主张,为王妃挑了几个,这几个丫鬟,王妃可随意选择。”
说是给我选丫鬟,倒不如说是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看来他十分忌惮我那义父,对我的防备之心,不亚于仇敌。
那我便顺了他的意,先挨过这三日再说。
他送来十几个丫鬟,我我随手指的最中间的那一个,紫衣少女,生得水灵,在这一众丫鬟中,应当是精挑细选出的,最精明的眼线。
“王爷如此厚爱,那小景就不客气了,这个紫衣姑娘甚合我意,不知王爷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