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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天若长情 姜挽酒 3087 2024-07-07 09:04

  父亲,你怎么来了?

  父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冰着脸问,没事吧?

  无碍。

  人都到齐了,就先坐好吧!外祖发话,不敢不从,众人就座。

  外祖一脸慈爱的看着我,他没有问我,我点了点头,我希望知道一切。

  父亲并未看我,他从来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外公挥挥手说开始吧!外祖家世代行医,打破这个封印,不是太难。

  我起身,走至正堂中间,跪坐下来,轻轻闭上眼。一位医者来到我面前,他手中拿着香炉,一缕香气辗转飘出,进入我的鼻尖,脑海中的原本灰色的记忆,逐渐有了五彩的颜色。

  我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那是年少的我和另一个男子,不是阿澈。

  他手把手的教我射箭,我射的很烂,他教的很认真,教了很久。

  他亲手给我做了风筝,她的手被划伤了,那风筝很漂亮,是我最喜欢的天蓝色,他还带我一起去放那风筝,飞得很高,别人都很羡慕。

  我们还一同去骑马,那么在这我们在草原上奔驰风拂过的脸,我望着他的笑,他的笑远方朝阳还要灿烂。

  我只是闯入的旁观者,为什么也会有感同身受的喜悦呢?

  我们还一起去小溪中抓鱼,他抓到鱼了,把鱼烤给我吃,他还特意放了盐,我很喜欢,我吃,他看,他笑得跟傻子一样。

  我生病了,他坐在我的床边,守了我整整一夜,我拉着个他的手,一整晚都在说梦话,说没走没走,他说我不会走的,他轻轻的拍着我,安抚着我,直到我安然睡去。

  所有的快乐,转瞬而去,我们相伴十载,从未想过分别。

  白爷爷带着他向我们告辞,我的眼中满含泪水,你可不可以不走?

  我就离开几天,很快回来了。

  小舅舅把我脸上的泪水擦干,调笑地说,情儿别哭,过几天啊,就回来了,扶君可是你未来的夫君,怎么会跑呢?

  夫君,那时我心中,其实是认定他便是与我相伴到老之人。

  我心中大恸,昔日离别时的痛苦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撕裂着我的心,我怎么会全部都忘记了?

  泪水止不住的流,我望着远方,他渐行渐远,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我无法相信,他便是我十多年从未谋面的父亲。

  外祖再讨厌他,他终究是他三个外孙的生身父亲。

  父亲说我已经这么大了,弟弟还小,长姐已经出嫁,身为嫡女,是时候该回去,承担一面。

  外祖虽然很不舍,但考虑到毕竟这些年我都没有回家,所以别让父亲带我回去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回,父亲会生生断了我与这里的部分记忆。

  父亲与我争执不休,硬让我与蓝家独子蓝澈定亲,我宁死不从说我在外祖家已有心爱之人,我与他约好,我要等他回来。

  父亲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还说那人若对我有意,为何迟迟不来信?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父亲老谋深算,说,定下三月之期,让我入蓝家陪伴蓝澈三月,两人朝夕相处,过后,若我仍未回心转意,父亲便放我自由,父亲强硬的语气不容我拒绝,再加上长姐在一旁的规劝,我就答应下来。

  反正坚持三月,我便能离开这里了,却没有想到三个月之后,我真的会心甘情愿,留下做蓝澈的妻。

  初见蓝澈时,我很惊讶,她与扶君一样,身着白衣,气质出尘,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这一点被吸引的。

  令我难堪的是,我和他是在同一张床上,不,其实是两张床,挨得很近,第一天晚上我睡在最边上,背对着他,心中忐忑不安,想着另一个人。

  他会温柔地叫我起床,和扶君的语气一样,我们一同吃饭,一同去拜见蓝家长辈,她的母亲看到我便很是欢喜,是真的把我当做女儿对待。

  他教我习琴,他身上的气息和扶君一样,我并不反感他的触碰,他的手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还教我剑法,他的剑法极好,和扶君不相上下。他直视我的眼睛,我心慌要跌倒时,他会迅速抱住我。

  我害怕我的心会动摇,开始期盼扶君赶紧来信,可他没有来,整整三个月,他都没有来信。

  第一个月,我小心翼翼,不愿与蓝澈有过多的接触,连话都极少说,但我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蓝家嫡子的风姿,我看到了蓝家其他女弟子望向我眼神中的嫉妒与艳羡。

  第二个月,我渐渐与他熟识,也逐渐被他的才华吸引,他的容貌修为均不输于扶君,有一日我晚上做恶梦中,叫的是扶君的名字,我梦见他遇到了难,回不来了。

  我惊醒的那一刻,正对上蓝澈的眼睛,我不愿相信我的心中竟有一丝愧疚闪过。

  第三个月,我已经会主动跟他讲话了,我和蓝家的子弟相处的很融洽,而我的弟弟也很喜欢这位所谓的姐夫,常常姐夫长姐夫短的叫,一开始我会阻止,但后来就习惯了,蓝澈的母亲待我是真的好,我幼年丧母,自然感动非常。

  我始终不愿承认我的心好像发生了变化,我始终告诉自己,我爱的人是他,我在等他回来。

  直到最后一日,我都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我父亲告诉我的那番话,成为压垮我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告诉我,他的初恋便是蓝澈的母亲,并告知了母亲离去的缘由。

  蓝澈的母亲带了礼物,前来看望即将生产的母亲,不曾想先遇见了父亲,两人聊起昔日,母亲撞见了,她害怕她曾经不择手段伤害的女人会夺走她的夫君,便口出恶言,阴阳怪气的指责蓝澈的母亲勾引她的夫君,蓝澈的母亲见状离去,母亲在纠缠中摔落阶梯,母亲因此难产,却仍坚持认为她的夫君从未爱过自己。

  母亲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只是她觉得自己半生痴缠,不过一个笑话,如今再活下来有什么意义呢?便自己弃生了。

  母亲走后,父亲把自己和母亲关在房中,整整一夜,父亲嚎啕大哭,这死去的女人,是他痛恨破坏自己幸福的人,却是他三个孩子的母亲,是帮他一手扶持起天家的人,是孝顺他的爹娘的人,与他相濡以沫十余年,共面风雨的女人,是被他冷面十几年,却始终笑吟吟的女人,是费尽心机,讨好他十余年的女人。

  他不爱他,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爱的是另外一个人。

  外面的风刮的那么厉害,天好黑,好冷,父亲抱着母亲的遗体,哭了整整一夜,最后一刻,父亲终于叫了母亲的小名,阿雅。

  十余年的爱恨,终究烟消云散。

  蓝澈的母亲是真心待你,我把你接回来了,希望你以后过的好,蓝澈是真心喜欢你,你小时候常常粘着他,叫阿澈哥哥呢,你太小,忘记了。我看出来,你对蓝澈也有意,三个月到了,你若愿意,便留在这里吧。

  父亲告诉我,白爷爷的身世,还说,扶君志向高远,他已随白爷爷去了,要学剑,十年都不会回来的。

  父亲把所有的事说完,便离开了。

  我留了下来。

  后来父亲便将我所有关于扶君的记忆封印了。

  ……

  我痛哭着醒来,撕心裂肺,是我亲手放弃了对他的记忆,没有人逼我,是我背叛的他。

  忘记,再想起,是对多情之人的惩罚。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推开想要扶我的蓝澈和扶君,我转过身拼命的往外跑去,昔日的记忆,一幕一幕的出现在脑海,我该怎么办?

  我嚎啕大哭,原来我曾被人放弃,也曾放弃过别人,我曾以为我的爱人不会回来,我选择另外一个人,如今他回来了,母亲,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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