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孤儿,他救下了穷困潦倒,骨瘦嶙峋的我,他那般温柔,教我识字,教我武功,是,我只是住在这里上百个被他收养的人中渺小的一个,但我总以为,他对我是不同的,也或许,我对他是不同的,我是丝雨,他是白锦祁。
他向我走来了,他向我走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丝雨,休息一会儿吧。”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好听到我不想说一句话去打断他,就想他一直说给我听,“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去石舍,我会打点好一切,你要做的就是保护我的妹妹,伊莎欧,她的任何事情都要和我说。”是,他好疼他的妹妹啊,我好羡慕他的妹妹有这样一个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
“是,丝雨听命。”我就说这一句够不够。
“不要告诉她,你的身份和目的,我不想她有负担。”
“好。”我还能说些什么,以后虽然见不到他了,不过我可以和他时常通信,多好啊,我想写多少写多少,把我的心思都藏在里面。
他说,我听,尽管舍不得离开这里,更舍不得离开他,我带着纱巾,亲眼看着他送他的妹妹坐上那马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轻圆脸庞,微微有些肉肉的,真是稚嫩的脸庞,她还是个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呢,仅仅是大了她五岁而已;这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和他一样一样的;半笼散发,金色细纱裙,果然这就是大家闺秀,还未成人就已经气质不凡。
这石舍身处石镇中的山上,这里有好多初来者,年龄不一,我一边注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寻找着伊莎欧的身影,不过后者好像有些多余,因为他应该都安排好了,我‘正好’成为了她的室友,开始了一同在学徒处的学习。她总是义字当头,闹腾的很,与其说我保护她,不如说这些室友在保护我。除了伊莎欧,一同住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羽木子,跟我一般大,但是已经出落的那般面容美丽,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如果伊莎欧能够留下,我也千万不能被淘汰。这里与我之前生长的环境大不相同,在封闭的训练场上,我没有室友,更没有朋友,我只有我眼中的他,而这里,我有同吃同住的室友,我们总是同进同出,嬉戏打闹,虽然还不能完全适应,但是我很喜欢这种生活,不经意间,我越来越喜欢她们,好像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我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伊莎欧是白家绝对的掌上明珠,千般宠爱于一身。
而他,与我通信永远都只有一个主人公,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只要看到他的字,我就感觉的到他,你看,他的字多好看,只可惜,伊莎欧对字迹很敏感,他说他们从小一起练字,所以,所有的信件我都得烧掉,每次烧信我都等到下一封信来,这封信我就藏在贴身处,从未有人发现,主要是伊莎欧没有发现,这样快乐的日子一转眼就结束了,因为石舍学徒处的筛查就要到了,不够格就得离开,够格也要被分配到各个殿中,我真的很舍不得她们,即便我不说。
果然,我们没有分到一个地方,这一次的通信,他有些不高兴了,那我就白天在沈毅那里学习,干活,晚上就去偷偷看看伊莎欧的情况,她其实好像不需要我的保护,但是我想保护她,因为这样,我和他就会频繁联系,所有的事,我不当作是监视,而是分享,这是我们之间的分享。
有一次,我告诉他,伊莎欧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可他却不高兴了,这次的不高兴却让我莫名的难过,怎么会有一个哥哥全身心的都在妹妹身上。
我在凌云殿一直做一个安静的人,我不主动参与任何事情,无论是内部的小团伙还是外面的...小团伙,因为,都与我无关,我只想与他,白锦祁,通信,所以,我只关心,伊莎欧在哪里。
伊莎欧突然下山,也没有和我说一声,弄的我措手不及,都怪我平时太想和他通信,只要有一点点的事发生,我就写信给他,可这次我没有跟上伊莎欧的行踪,这信该怎么写。
白锦祁的回信都写了好几封,催了催,再不回信,他一定会冲过来,大闹石舍,他也做的出来,我只能写信,报个平安先稳住白锦祁,伊莎欧应该没有事,不行,我亲自去找她。
还得找个借口和沈毅说一声,真是不想理他,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喜欢动手动脚的。
“诶呀,你轻点儿。”这谁的声音,丁湘?她是与我同届进入凌云殿的女子,她与我不同,什么事情都想插手,看来是攀上人了。
“师姐,你怎么不进去?”这哪来的蠢货!说完就走了!你个路过的干嘛非得和我搭话!
“谁?”里面是沈毅的声音,沈毅走了出来,“丝雨,你怎么在这?你...听到什么了么?”
“没什么,我...路过。”我转身就走,天哪,怎么这么倒霉,你不找事儿,事儿找你,这都什么事儿啊。
假装忙了一天,明天沈毅应该就忘了,伊莎欧还没回来,我得赶紧走。
我再去找沈毅,还没到门口,就被人拦下来,“这些草药混了,你去把它分了,”凭什么,“怎么,不想干,这可是医鬼大人说的!”算了,他让我干的,我就干,这样,更容易让他放我走。
“这些也分了吧。”眼看着眼前的草药摞成山,算了!
终于完事儿了,居然还有饭,我赶紧盛出来!
“诶呀,你最近真的是瘦了,诶呀,丝雨,你都胖了!”我胖?我明明干吃不胖的,“你少吃点儿,来。”竟然把我的菜直接端走了!行,我忍你一次。
“这谁的衣服啊!”居然直接扔了我的衣服,我忍!
一连三天,不行,伊莎欧还没回来,不能再忍了,我得去找沈毅。
“这傻子,还干活呢?”丁湘,又是你,还真巧,“加加力度,把她赶紧撵走。”
“好好好,来,亲一个。”
我忍!我忍!我忍不了了!
我踹开这个破门,“来人呐!!!!”沈毅和丁湘衣衫不这的坐在那里,你们都不直接在床上搞么,恶心,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了,允许你们惊恐的看一会儿,“对不起,医鬼大人。”我关上门,狗男女,这下人尽皆知了。
不出一个时辰,沈毅就被舍主派的人带走了,再一个时辰,丁湘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丁湘这个疯女人冲进来就抓住我的衣领,就想要打我,哼,你是我的对手么,三下五除二,她就倒在地上了,委屈的看着刚刚过来的沈毅,“她打我!”
“走,快走。”沈毅就这样拉着丁湘走了,又拒绝这么多看热闹的,都走了还看,再看,戳瞎你们。
众人散了,这下,我可怎么走啊,沈毅居然一点惩罚都没有,真是气死了,我揭发了他,他肯定不让我走了。
伊莎欧啊,你到底去哪儿了,还不回来,他的信又来了,真的拖不下去了。
不过也是大获全胜啊,今天吃饭,终于没人抢我菜了,我可以好好吃饭了,还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心好痛,好想吐,头好晕,眼前的东西在打转.....
不行,我可能中毒了,我得....不行,我好像能力不够,找人...羽木子...浣颜殿......
“伊莎欧!”这是谁啊,好像重影了,看不见....看不见了......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我好像睡了很久,伊莎欧?她回来了,太好了。
“丝雨,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坐了起来,摇了摇头。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还很虚弱,但是时机很重要,你能现在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不行我不能给伊莎欧找麻烦,“你放心,如果有你不想告诉别人的,你不想我做的,我一定不会多事,但你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好不好?”不行,坚决不行,
“没事,就是在凌云殿受了点儿小欺负......”不说她一定会没完没了,说点儿不痛不痒的吧。
我又睡了些,等等,我睡了多久!
“你醒了?”羽木子。
“我...沙鸥呢?”
“恩....她...没事,你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了十多天,这给我急的.....”
“十多天?!”糟了,“笔墨纸砚,快。”
“怎么了?”
“快啊!”
“好...好。”羽木子转身去拿,“这怎么了,突然。”
羽木子拿了笔墨纸砚来,“能不能,不要看。”
“诶呀,又不让看,你到底写给谁啊?男孩子么?谁啊?你看我每次都把和章小川的信给你们看....好吧好吧,写完了叫我。”等着羽木子走了出去,我赶紧写了一封关于伊莎欧的平安信......
我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听羽木子说,有一张和我一样的脸正在外面逛游,我得等伊莎欧处理完了,说起来,伊莎欧好像护着我的时候比较多......
“有个人,你想见不?”羽木子说。
“什么人。”
“丁湘!”她?
“没兴趣。”
“我就知道,你可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说,沙鸥那脾气就硬要知道,我刚刚可是易容成沈毅的样子假装就她,她什么都说出来了,愚蠢的要命,你呀,作为我的朋友,怎么能被欺负呢?”羽木子说。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不行,伊莎欧说,得等她的信儿,”伊莎欧,她又要胡来了。
“她.....”
“我知道你无聊,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礼物?”羽木子带我来到了柴房,丁湘被五花大绑在稻草上,“我不想见她,不说有礼物么。”
“来,坐这儿,看着。”羽木子说完,走到丁湘的面前,取消了她的禁音术。
“你放开我!你敢在石舍明目张胆的抓人!”这丁湘都被抓了还这么嚣张啊。
“抓人?你本就被石舍踢了出去,居然还在这里,我抓你不是理所应当么,不过,你顶着我朋友这张脸,我实在不喜欢......一点儿也不疼,我的法术还是很不错的。”羽木子说完,丁湘就逐渐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不,这并没有完事,眉毛没了,嘴还有点儿歪,下巴上还多了个长毛的痦子,“恩,完美,还能看出来,你是谁!”羽木子得意的回头看着我,“喜欢么,这个礼物。”
“....哈哈哈.....”
“终于笑了,累死我了。”羽木子说。
“你!你们笑什么!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这丁湘,好丑,看不下去了,快走,快走,哈哈哈,真的,好丑。
我刚回到凌云殿,就听说了沈毅死的消息,也真是活该,一个熟悉却不知道名字的人经过,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纸条,这个字迹我认识,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被安排在石舍,他来了,我又害怕又兴奋,害怕是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兴奋是因为无论为了什么,我都可以见到他。
趁着石舍慌乱,我下山来到了约定的茶楼,他就坐在那里,这里的人我见过,好多都是和我一起训练的,可每一年伊莎欧回家,我却要躲着她,悄悄的回去,回到我的训练营,每一次他都陪着她,每一次,我都只能远远的看到他,不能让她发现,也不能让他发现,即便是离远了看,我好像也能看到他英俊的面庞,一袭白衣的他也白的发光。
现在,我近距离看到的他,更帅气,成熟的更有味道,只不过瘦了许多,一定是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太累了,众人皆说白家二少风流倜傥却风花雪月,少年不羁,野性贪玩,可我知道,他心中只有白家的安危,他只重视他在乎的人,并且可以为此付出一切。
他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稳稳的端起茶,茶壶旁,是我的信。
“跪下。”一旁的人说,我看着他,跪了下来。
“对不起,主人。”当我知道还有别人在石舍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我的隐瞒暴露了,与其继续说着可笑的谎话,不如坦诚相待。
他迟迟不说话,只是品着茶,“如果还有下一次,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主人。”我知道,死,因为我们的命都是他给的,从小我就知道,我们都必须为他而活,不然,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而我,也心甘情愿,为他生,为他死,只是他从来都不曾知道。
“回去吧。”
“是。”我看着他的测验题,我要牢牢记住你现在的长相,因为,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何时了。
沈毅死后,我们殿就是一盘散沙,大家都在混日子,可我的生命宝贵,每一刻都是他给的,我不能浪费,我要自己,越来越有用,我必须不断修炼。
伊莎欧奉命前往帝城三年,这三年,我只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他将故事埋藏于字里行间中,他需要从我这里知道他所猜是否属实,当然,他这么聪慧,怎么会猜错,只不过,这伊莎欧好大的胆子,竟然帮助帝妃留下了子嗣,她后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到他,我得提醒他,帝王一怒,就算他苦心经营多年,培植了很多力量,也会付诸东流。
三年后,伊莎欧回到石舍,我终于又重新和他有了日常的通信,可这伊莎欧却总是不安宁,比以前还能‘惹事’,我反而不能事事都说,或者将大事化小的说,最严重的便是伊莎欧被关在惩戒塔中整整四十九天,受了那么多的苦,可奇怪的是,惩戒的人为什么还会被派去做任务,如果不是做任务,为什么从惩戒塔出来便又出去了,只能写‘下山历练’。
“来看你真是方便,不是在屋里就是在你那练功房。”羽木子倒是总是来看我,“有个八卦,关于沙鸥的。”
“什么?”
“听我家那位说,沙鸥的二哥要娶妻了,沙鸥不在,估计是去参见婚宴了。”
他要娶妻了...他要...取妻了。
“听说是裘首丞的女儿,诶,这白大将军战功显赫,又和首丞有了姻亲,真是什么样的地位找什么样的地位。”
我在想什么,他到了适婚的年纪,早晚要娶妻,而且,一定不会是我,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他很好,就够了,可为什么一到白日,我就吃不下饭,一到黑夜,便无法入睡,觉得自己好想哭。
“莎欧?”她为什么背着行囊,“你要去哪里啊?”
“你从小就是最聪明的,读的书比我们多,会的法术也比我们多,只要你想知道的,从来都难不倒你的。”
“可是,我不想你走,但是我真心为你高兴,嫁给五洲四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他又如此的爱你。”我抱着她,“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么。”
“你也是,不要忘了给我写信。”
“你不要忘了我才是。”
这一次想来,伊莎欧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我,还要待在这里么,可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是他,是他什么时候让我离开这里,回到他...身边啊,也不知道他的妻子对他好不好,有没有无微不至的照顾,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就算是个棋子,我是不是都已经成了弃子了,一定是太没用,我要修炼,不停的修炼。
“丝雨!沙鸥回来!”羽木子跑了过来。
什么!!!!!!!!她不是嫁给晋王了么,怎么会回来,“出什么事了?”
“我离着远远的就看到了沙鸥和晋王去找舍主了。”
“走,快走。”
“去哪儿啊?”我得去山下等她,“她已经走了!”
什么?
“她走了,仓皇的来,仓皇的走,我都没有追上。”
上苍就是在玩儿我,给了我一个机会,我都没抓住,这下我要在石舍孤独终老了。
“诶,这有封信,刚才还没有呢。”羽木子拿起窗口的信。
信!我抢过来,是他,他想起我了,我撕开信口...不行,木子还在。
“好了好了,你看信,没见过把男人藏的这么严的,我再来看你。”羽木子走后我忙打开信,他说伊莎欧与晋王和离,要回到石舍了,为了我的姐妹,我不应该开心,可为了我自己,我开心的就像晕了一样,他要我跟住伊莎欧,这次我一定紧紧跟住。
石舍换血,舍主身边职位空缺,众人力争上游,着实是一道风景,竞争当日,众人拼死相搏,按照我的修炼,这个医鬼的位置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当然我丝雨的朋友也一样厉害,现在的人提到我们当年同住的几个人都会热议。
羽木子率先拿下了第一个医鬼的位置。
竞争依旧激烈。
“医鬼之位只剩两名。”任剑茅说道,按照锦祁他的怀疑,我想伊莎欧很可能没有了法术,自从嫁给晋王,她的体质变立刻虚弱起来,可此时她却站在了台上,他会猜错了么,可是虽然看起来她确实还有法术,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拿下了医鬼的位置,而如我所说,医鬼的位置对我易如反掌,我自然拿下了最后一个,这下我真的紧紧跟住了她。
晚上,她、羽木子同我三人在信年上仙处,把酒言欢了,准确的说,是我与羽木子把酒,而言欢似乎也只是我和木子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一种成熟,让人心疼的成熟。
“来来来,明天大家就要走马上任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得喝一杯,不过可就这一杯。”伊莎欧说。连她的笑容都不一样了,失去了曾经的爽朗认真。
“来来来,丝雨。”推杯换盏几回合,羽木子竟第一个醉了。
“丝雨,我们是朋友么?”伊莎欧问道。
“当然是啊,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你也为我做了很多呀,尤其是,间接的保护我的安全。”
“你在说什么。”
“丝雨,你认识…我二哥么?”她发现了,虽然她早晚会发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秘密被发现的时候为什么总喜欢问这样的话,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很重要么?.....好吧,我刚刚发现的,你的反应告诉我的,本来也只是怀疑,这段时间我其实实验了很多人。”
“我还是没你聪明。”我说。
“聪明么,聪明我就不会丢了家,又回到这个鬼地方。我跟你也算是同床共枕住在一个房间里十年之久,我倒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我二哥的眼线的?不可能是一开始吧?…真的是一开始?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刚刚懂事的小孩子?!我二哥也不过十几岁。”
“恩,你二哥十几岁就是京都有名的人物了,而我呢,自我记事以来就是人人厌恶的小乞丐,白天乞讨,晚上和一堆人睡在一起,是你二哥在我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收留了我。”
“我竟然不知道我二哥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伊莎欧微笑着说。
“不是乐善好施,那个时候就是你父亲要送你去石舍的时候,你二哥是想找个人在你身边,不然他们不放心。”
“对不起啊…”
“我知道你二哥的目的不是为了我,可是我感谢你二哥选择了我,让我可以成为现在的我,不然我纵然不是死了也还是个小乞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口饭。”
“那你选择做舍主座下的医鬼也是二哥让的?可二哥应该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才对,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快告诉你做什么。”
“当然不是,在你回来之前,你二哥就给我写过信,他让我想法设法离你更近一些,我一直在想办法,找机会,直到今早在队伍里面看到你。”被发现也好,我们可以并肩努力,“你说吧,你想做什么,我们一起。”
“你好像没说过这么多话。”同样的,沙鸥也将她的事托盘而出,比如她没有了法术,最让我惊愕的便是她此时已经怀有身孕,多亏施法保护,才没有显怀,也不能被人轻易诊出。
我们二人每日轮值,在舍主门口,带着人守着。
按照往常一样巡逻,刚才过去的人,怎么那么像陆师师呢?这是个机关,有问题,我跟了上去,陆师师站在舍主的前面,没有行礼,为什么舍主的仪态竟然略有些卑微,“你是我的女儿....”什么?陆师师,是舍主的女儿?!这么大的事,我一定要赶紧回去告诉伊莎欧。
伊莎欧不打算追查‘父女’之事,但是发现的密道却很有作用,只不过数月以来都没有什么结果,舍主常常不在,房间内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下,倒是看到了双鱼罗盘,我听他提过,这不是他夫人的陪嫁物件儿么,不是说丢了么,怎么在这里?算了,他没有让我寻回,我便不多手多脚。
最近沙鸥频繁腹痛,看来是日子将近了,临盆当日肖坤带走了沙鸥,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之前佯装生病,她值了不少的班,现在大家的眼中只不过是我在还人情,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为什么伊莎欧迟迟不当值。
因为放心不下沙鸥,趁着舍主带着后离淼离开,我悄悄的去看过她,肖坤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却为此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孩子却被送走了,也许这就是人生,谁都不会想到我们几个人中,最痛苦的竟然是她。
“她还在睡么?”
“身体乏了,多睡一睡,恢复体力,也能快一些。”
“嗯,舍主走了,等她醒了,告诉她,安心修养,我回去了。”
“等下,你只关心她,你连值了多日,不眠不休,身体还受的了么?”
“我没事,她没有法术护体,与我不一样,我不累......谢谢你。”除了我的室友,也许对我最好的就是他肖坤,受我所托,他真的很照顾沙鸥,避免了好多事情的发生,我是真的感谢他。
他的信.....帝王薨了,京都翻云覆雨,帝后揽权,朝臣拥护,但是晋王有白晏皓大将军还有首丞裘舒望,与帝后也是权利相当,因此朝局如今分为两派。他怕沙鸥鲁莽行事,让我看住伊莎欧,果然她想要下山,“沙鸥。”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我要去京都,这里太远了,我家人在那里,我的孩子在那里,晋王也在那里,我不放心。”
“可是你现在没有法术,你能做什么?!沙鸥,理智一点。”我努力却说,她却总有理由反驳我,想要阻止伊莎欧本来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就不应该尝试,“我陪你。”
街上怎么人群慌张,石镇远离京都,怎么会受到影响呢,“你们慌张的跑什么。”伊莎欧拉住了一个人。
“打仗了,打仗了!离家叛乱了。”
“什么?!终究……现在晋王的处境更困难了。”
“是啊,内忧外乱。”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正要回石舍,一伙人大白天的就暗算伊莎欧,我立刻保护她与他们打了起来,没有法力的一沙鸥怕拖我的后腿躲在一旁。可一人不敌百手,还是有利剑向伊莎欧刺过去,我却没有手去救她,怎么办!!不行,他让我保护伊莎欧,她不能出事!
伊莎欧自己躲开了,还攻击过去,一道电从她手中发出,暗算的人被击倒了,她的法术恢复了么,好像这群人也吓到了,趁着空档,赶紧离开。
进了石舍,伊莎欧楞在了原地,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你的法力恢复了?”我看着她,她又试了试,却怎么也打不出来。
“没有。”她有些失望。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我问。
“大概猜得到......不过这个不重要。”
“师姐!师姐!!!”陆师师跑了过来。
“又出什么事了?!”伊莎欧问。
“帝后派你父亲出征平定叛军。”陆师师说。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问。
“我……”陆师师吞吞吐吐的。
“师父回来了?”我说,应该是舍主告诉她的,“我们两个都不在师父身边守着可不行,我先回去,你千万不要冲动知道么。”我嘱咐伊莎欧。
巡逻在外,舍主和后离淼就在里面,要是能听到他们的话就好了,应该能听到不少的事情,我刚要从机关密道溜进去,“你怎么来了?”碰到了个闲不住的家。
“我待不住,我进去听,你在外面与我也算是有个照应。”
这样也好,不然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伊莎欧带回来的消息,的确让人发指,舍主竟然与离家合作,逐步夺取土地,还联合了五洲四海的修炼者,等着帝后和晋王争的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可舍主竟然有异心,舍主竟然想做帝王,相比得道升仙,怎么会甘愿做人间的帝王。
帝后派了白晏皓带病出战,伊莎欧绝对做不住,她决定去一趟京都,亲自把消息告诉晋王。
“可就算师父闭关,你不在还是会被人发现,再说,后离淼不是要找人看着你么。”我说。
“有木子在,偶尔易容成我四处转一转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要看着我的人确实是个麻烦。”
有人敲门,“沙鸥。”
“人来了。”我说。
“师姐怎么会来此处?”伊莎欧打开门,认识的人?
“后离淼让我看着你,她让我提醒你,你答应过师父的话。”这个人好直接。
“我会记得。”伊莎欧说。
“我不会一直跟着你,我信你,每日这个时候我来看你。”
“嗯...谢谢你,小阳师姐。”小阳师姐?是她呀,学徒处留下来的人,她可是考核的第一名。
“看来麻烦解决了。”我说。
入夜后伊莎欧便急忙下山,我和羽木子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不光是为了他,也为了她,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们赢了,我们也不用再替伊莎欧隐瞒下去,舍主的智慧应该是早就有所发下了,不过晋王登上了大位,伊莎欧成为帝后,人尽皆知,这下舍主一定知道沙鸥不在这里了。
可一切却远没有结束,虽然前任帝后下台,但离家还在作乱,白家的人一个个倒下,连他都受伤了,我得去找他,我去保护他,现在天下尚乱,沙鸥不在,舍主的心不在这里,我偷偷溜走,这回让羽木子又该假扮我了。
我跑到他的身边,乔装打扮,伊莎欧也来了,她已经帝后了,怎么亲自来了,倒是大了一场胜仗,我就远远的看着,看着他康复,看着他回到京都,我再独自回到了石舍。
“你回来了。”羽木子还乔装着我,立刻恢复了自己的容貌。
“嗯。”
“你的男人是伊莎欧的二哥?”
“......”
“我又不傻,女人这些情情爱爱,不需要直接的证据,只是感觉和些许的发现,你喜欢一个男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喜欢,可我不配。”
“你怎么会这么说,你如此优秀。”
“我优秀?也是因为他呀,没有他我现在也是个乞丐,或者可能已经饿死了。”
伊莎欧的孩子死了,白家举家搬走,与帝王决裂,看来是要隐士隔绝,我以为这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她了,直到一年后她带来了生病的司以恩,将他交付给我,他们兄妹都是一样的信任我,如果不是因为白锦祁,也许我也不会留在石舍,我已经厌透了这个地方,除了羽木子,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将司以恩交给肖坤,一个小小的切脾术,于肖坤来说是简单的,于司以恩的体质来说也是容易的,七天后我将司以恩还给了伊莎欧,伊莎欧竟然决定留了下来,她始终不肯说出她的目的,无论我如何软硬兼施,她都不说,可白锦祁此时正隐居过着幸福的日子,我不愿打断他的幸福,远远的祝福,小小的帮助,这是我的执着。
伊沙鸥大战石舍舍主,若不是我担心她,一直跟着她,也不会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石舍败落了,伊沙鸥不见了,舍主也不见了,他的信不停的在追问她的下落,一直到无疾而终,他也断了和我的联系,我找他若不找我,我便找不到他。
羽木子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我跟着她下山,成为了一个郎中,我们不再拜于任何门下,不像那几个医鬼医神,就此安静的待在小镇上。
也许是太久围着一个人转,也许是被这个人忽视了太久,我被框在框架里,成为了一个井底之蛙,若不是这十年的生活,我竟然不知道生活还可以这样简单而幸福。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我收到了他的信,我都快忘了,他有多能耐,除了伊沙鸥,他谁找不到,我看着这封信,不想打开。
“你曾经日思夜想,如今来了却连信封都不拆开。”羽木子说。
“你也说了是曾经,如今我已经放下了。”
“如果放下了,为什么不敢打开呢?没关系,所有的事情都有我陪着你。”我打开了信封。
和以前一样,他在命令我做事,她要我去帝城,看看那个和伊沙鸥长得一样的人,“我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我想,这段情由我开始,也该让我为它好好结束。”
这个木槿泠确实和伊沙鸥如出一辙,可我并不喜欢,因为伊沙鸥对我而言,只有一个,再我看来,这一定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还挂了一个假的纳川在身上,她就是在扮演伊沙鸥!
我和羽木子离开了,她和章小川成婚后,我们一起开了一家医馆,从此我只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不再是白锦祁培养的那个人,我就是我了。
“丝雨。”木槿泠?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跟我二哥骗了我二十年,我就不能骗你二十年么?”
“你,你不是,你,你是。”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也或许太过激动,“木子!!!木子!!!!!”
羽木子从后面冲出来,看着我,又看了看伊莎欧。
“你成婚不告诉我,说好了要敲我一笔呢?”
“伊莎欧????”
彻夜长谈,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像是回到了学徒处的时候,可她不肯多待,第二天便离开了。
天象骤变,天空彩云交加,火光四射,鲜血遍地,司以恩突然出现带我们瞬间移动到帝城,一场神魔大战过后,伊莎欧的身体受到了重创,却在那里硬生生的挺着,我留了下来,扶着她回到房间,“怎么会突然想要留下?”
“我不小心探了你的脉搏。”我说,“你应该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了,我帮你看看。”
我用法术探查她的身体,都震碎了,一发不可收拾,没有当场死亡都是幸运的了。司以恩带着和伊莎欧长得一样的躯壳赶来,我懂了,一个破碎的身体,那就用一个新的身体,我主动保护这个躯壳,我陪在伊莎欧的身边,帮她做事,等着司以恩带着信年来救——这个法术只有他知道,我们等在她和司以恩住过的小山上。
可三个人的日子不知为何尤其的尴尬,
晚上,我正在为司以恩还没有把信年带来而担忧,伊莎欧偷偷来到我的房间,“丝雨,我们走吧。”看来是他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我们连夜离开,赶往石舍。可还没有赶到石舍,眼看着伊莎欧挺不过去了,就在命悬一线一刻,司以恩带来了信年上仙,反复救治了数日,看着伊莎欧挣扎着痛苦着,一直都不清醒。
终于信年做到了,可他把我和司以恩支出去以后伊莎欧突然死了,信年说,她是莞莺战神转世,她必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完成使命,保护五洲四海,我就说,她不是凡人,果然,我也该回去找羽木子了,我曾经托她把离正弘交给了白锦祁,因为我放下了,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可生活不是你想平静就平静,章小川慌忙的跑了回来,“救命。”他晕了过去,糟了木子!
我赶忙往外跑,按照我们通常菜药的线路,我亲眼看见一个浑身散饭魔气的女子轻易的就举起了羽木子,“还想跑,凡人终究是凡人,真可惜了这张脸。”
“我可以帮你易容,想什么样子都可以。”
“易容,易容能持续多久,我还是喜欢真实的触感。”看着她摸着自己的脸,简直毛骨悚然,是时候做些傻事了,我明知道打不过还是冲上去了,她看到了我忽然扔掉了羽木子,瞬移过来我面前,掐住我的脖子将我垂直拎起,“不要!!!”羽木子大喊道。
“啊,我更喜欢这一张,只不过,我欠了花神一个人情,真是可惜了。”她将我扔掉,一步一步走向羽木子的面前,开始活生生的从羽木子的脸上撕扯着羽木子的脸。
“不要!!”我冲了过去,这女人只是一挥手我便倒在地上,羽木子的脸被她安置到自己的脸上,她的享受让我害怕。
她看着我,“好看么?哼。”她走了,羽木子还在痛苦的嚎叫着,我努力用法术平息她的痛苦,看着她鲜xue淋漓,不忍直视的脸,“我羽木子,不能这样活下去,丝雨,杀了我。”不,“我求你,杀了我。”不,不,不不,“我求你了。”她颤抖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我真的不能这样活下去。”
“对不起。”我用法术快速无痛的结束了她的生命,我仅剩的唯一的朋友,再见。
“谢谢。”数年后,我又见到了伊莎欧,我知道她已经归位成仙,她带回了羽木子被夺走的东西,从此以后,谁也不在知道丝雨这个人,从此以后,谁也不再关心丝雨这个人,我从一无所有,又变成一无所有了,我赤裸裸的来到这五洲四海,终有一天我却不想赤裸裸的离开,却终究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