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伐和阿贝的成亲时节是在秋天,初秋。阿贝不喜欢太热的天气也不喜欢太冷的天气,恰是初秋这种温度适宜,而且即将迎来大收获的日子才是她最喜欢的。
他们成亲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外人,到是环和那只叫阿别的狐狸精并另外许多穿的奇奇怪怪,但长相却都是万中无一的妖来了不少。那些妖的神态中大多都带着几分拘谨和仰慕,像环那种精神分裂的大胆妖怪还是不常见的。
他们的成亲仪式毕竟没有经过什么大操大办,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最起码在洛伐的眼里是不够完美的,他起初看到那些小妖最初准备的成亲用品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委屈,他可不想自己的婚礼就这么草草了事,跟阿贝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开始自己着手操办。阿贝听见他要亲力亲为的时候很是高兴,踮起脚来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直给洛伐搞了一个大红脸。
阿贝这几天忙得很,最近是吴地往年的灾季,与吴地地理位置不够优越有很大的关系,也与吴地的龙脉在近些年的姿肆生长中逐渐有了些许的灵智,并且产生的灵识很明显是向往自由的,不听话得很,一旦有什么灾祸,龙脉不但不想着压制,反而带着自己的叛逆心理非要把什么灾祸搞得更大一些。
自从阿贝执掌吴地之后,虽说龙脉的血脉力量优秀得很,但毕竟还没有真正成精,只能委委屈屈的被压制了,不过随着时间一步步往前推进,龙脉也积攒了不少的力量,正在那里虎视眈眈,随时想着要反扑。环担忧的向阿贝禀报着吴地最近所发生的一些糟心事情,看着阿贝有些疲乏的样子,不由得说:“老大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压那龙脉的,毕竟我们是妖,和那些人类有不一样,我们有自保的能力。说到底,他们那些人类的死活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环,谁说我是为了那些人类,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觉得这样有趣罢了。”阿贝浅浅的一笑,环却又不怎么相信。
“我知道的,我知道老大你和人类关系亲近,也受了他们不少爱与恨,可这些是不值得的。我们会活很多年,而人类轮回了之后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
“环,你有些什么在乎的东西吗?”
“有的,若是没有在乎的东西,那么漫长的岁月,又该怎么过活呢?即使没有太在乎的东西,胆小些也是好的,胆小些,也就不敢死了。”
阿贝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光亮,像是终于想通了一些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样,我最终还是那么胆小。”
阿贝站起身来,看向龙脉被封印的地方,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坐了下来。
“再留一个机会吧,万一呢,万一呢。”
环不知道阿贝喃喃自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阿贝的生命从他初次见到她的那一天起就在倒计时上拼命徘徊,拼命挣扎。
吴地最近更加乱了,天灾又回到了这里,民间开始对吴王产生了猛烈的怀疑,而吴王大人对各个家族的压制仿佛起的效用不是那么大了,那些个家族仿佛是收到什么指示一般,一同行动了起来,在民间掀起了一波波反对吴王的风波,他们觉得既然吴王并不能为他们继续带来安定的生活了,那便推翻那个女人。
阿贝知道民间发生的一切,但是她好像并不是那么在乎的样子,她甚至都没有派出自己手下的暗卫去暗杀那些人,她只是在自己半山的小房子里,捧着一杯温热的酒,脸上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许的迷离。
洛伐将阿贝手中的酒杯拿开,将阿贝抱到床上,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将手放在阿贝的脸上温柔的抚摸着:“喝醉了吗,怎么忽然开始喝酒了。”
“我以为你知道的。”阿贝将自己的手放在洛伐摸着她脸的手上。
“我能知道些什么呢,我在这山上,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你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你知道的。”阿贝的表情并不是那种洛伐最初见到的冷漠和戏谑,只带着那种仿佛可以用天真来形容的表情。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纵容,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洛伐不再是他往常的纨绔小少爷的样子,脸庞忽然变得成熟,带着大人世界特有的面具,叹着气说道。
“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呢,我很喜欢你的,只是你没有喜欢我罢了。洛伐,你知道什么才是喜欢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的,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的,像我们两个这种人,怎么会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受,但我们离不开对方的,永远都离不开对方的。”洛伐摸着阿贝脸的手上的力气忽然变得有些大,阿贝有些不适,将他的手挥了下来。洛伐被打了手也不恼,只是将阿贝的手叠放在自己的手心,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着和阿贝的肢体接触。
“洛伐,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背叛和恶,我不想当个好人,我也不想和比我还要坏的人凑到一处。所以,我们终究会分开的。”
“别想了,你喝醉了,什么都不会发生,没有什么会真正改变的。”
吴王再一次大开杀戒了,这次她没有依靠她的那些暗卫,而是亲自动手,一夜之间屠了不少的人,有些家族被灭得干干净净,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再也不敢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了。
正在吴地之人个个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躁动过的时候,吴王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她的那些似妖非人的手下。
那些已经安顿下来的人起初以为是吴王的引蛇出洞之计,知道一个自称是吴王夫君的人迅速出现并且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执掌了吴地的大权,他们才真正明白,吴王这次,怕是栽了。
而原先朝廷在吴地设置的府君府重新被利用了起来,那个姓洛的新府君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为人也是严苛的很,可大家都是从吴王统治里经过的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说到底,统治阶级的改变和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的,随便谁统治,只要能吃饱便足够了,没有人会特别在乎谁是真正统领的人。
真正在乎权利的只有已经拥有了权利的人。
阿贝的脚上拴着一根长长的链子,环上刻着繁复、华丽而又带着几分神秘的花纹,内里有一层很厚的内衬,倒是一点都不会伤到人。
洛伐在外间脱了自己华丽的衣服,只穿着自己当初朴素的白衣,端着一碗粥进了房间:“不吃一点吗?”
“不需要的,你知道,我是妖啊。”
“但我始终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妖呢,我自认从小认识的奇人异事也还不少,可没有一个所谓的高人能确定的告诉我你能不能永远陪着我”
“我知道你认识的奇人不少,不然也不会寻来这种能困住我的法宝,你这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有趣的,因为这一切都很有趣,你也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吧,我也不记得了。”
“那为什么……”
“因为有趣呀。”
“他们呢?”
“他们走了,他们都是妖,那里就真的喜欢人间的日子了,不过是为了我,你放心,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你呢,会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