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曾经问过洛伐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善，什么又是真正的恶？

　　洛伐那时候还在装傻，没给出什么真正的回答，他也知道阿贝大概只是问他一句，也没想要他能给出什么真正的答案，也许阿贝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旁人再说些什么，都只是参考意见。

　　洛伐很少想这个问题，不是他懒得思考，只是觉得这个问题想多了容易变成善人，而善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流芳百世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散尽一切，重归尘土。更何况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多到善人的存在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看起来便是那种肉厚而且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

　　可他也明白，在有些人眼里是不一样的，并不是所有的善良都是为了别人好，有的大概只是让自己舒心罢了。

　　阿贝还问他：“你说人会变吗？”这次洛伐倒是回答了，他讲说：“会的，什么都是会变的，无论是妖，还是人。”阿贝那时候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她甚至还点了点头，来表示自己还是蛮赞同这个说法。

　　阿别循着气息找到龙脉所栖息的那处山脉的时候，一行人隔了老远便能够感受到山上那股子玄而又玄的气息，研究龙脉的那位方士脸上更是表现出一股子狂喜。几个人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去，可又害怕龙脉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他们若是真的直接闯进去了，怕是可能会出意外。

　　一行人都是不知道在人间摸爬滚打了多少年的人精，往日里常常为了一个问题争执的面红耳赤，今日到是都变得谦逊非常，自然是想让别人去做着打头之人。

　　阿别看着他们推推搡搡，互相假意奉承的样子，狐狸眼一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呦，这时候到是谦让起来了，往日里不都是一副要除尽天下妖怪的样子吗？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来除妖。”更何况，这时间那里规定了一定是属于人的世界。后面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们家老祖宗说得好，自然是不必去争什么的，大家的立场不同罢了。

　　阿别也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掉进了他家老大这个大坑，大概是游荡的这些年见到的人和事太多了，而初见时的阿贝是最令人感到舒服和平和的吧。

　　阿别和阿贝早早的便相识了，只是他从没有告诉过别人，连环都只是知道阿别跟着阿贝的时间极早，是阿贝身边的老人了，而大家平日里也就这么叫着，没人去关心他俩个到底关系近到何种程度。

　　洛伐这倒是一直有个疑问，如今边索性问了问了出来：“你和阿贝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别看着其他术士畏缩的样子，自己带着头走进了那个一眼望不到底的山洞里，有了他在前面带路，后面的术士到是都显得大胆了起来，一起在那里争抢什么第二个的位置。阿别也没有管他们，只是在他们推推搡搡的时候，一脚踹出去了一个下盘不稳撞了他一下的，又给几个吵闹的最厉害的下了禁言咒。那几个被施了法术的术士见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而且根本解不了咒之后到是变得安顺了起来，一个个都像是被吓破了胆子的鹌鹑，乖乖的排起了队。

　　他这时候听到了洛伐的问话，难得的有问必答了起来：“我叫卓别，她叫卓贝，你说说，我们该是什么关系？”

　　环特别不合时宜的将自己的活泼人格放了出来，在队伍的中间大喊了一声：“父女！”阿别狠狠地瞪了回去，他一向便知道环不靠谱，却也没能想到环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胡言乱语的，他这时候简直想直接给环也丢一个封口咒过去，最后还是考虑着同类的情分，放过了他。

　　那边环却不知道自己刚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只沉浸在自己对阿别和阿贝身份的猜想里。“肯定不会是如此的，阿别大哥一看年轻又未婚配的样子，定然不可能和阿贝是如此关系。”

　　“那是自然，不过你叫什么大哥，这种称呼那里是你这寿命短短几十载的人类可以叫出口的。”

　　“我同阿贝成了亲，心里计较着阿别大哥你大概和阿贝是兄弟姐妹的关系，自然是要随着阿贝一同叫的。”洛伐看见了阿别轻视的表情也不生气，这样说着。

　　阿别听了他这话，更是觉得他家老祖宗说的对极了，这人类的嘴巴，大概是这世间最会骗人的东西了，看现如今这样子，不正是这人的甜言蜜语坑害了他家阿贝。他也明白阿贝如今情况不明，而洛伐的目的阿贝也早已知晓，但知道是一回事，表示出友好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他乐意把这责任推到洛伐的身上，洛伐的罪也得就这么背着。

　　“大哥你的真身是狐狸，那阿贝与你关系亲近，不知是否也是如此真身？”

　　“你觉得呢？”

　　“说实话，我并非如此认为，阿贝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和大哥有些差别。”洛伐样子恭敬，内心却早已经跑过了无数个想法。

　　“自然不是，我二人兄妹相称，只不过是在人间历劫的缘分罢了，至于真身，我也不是那么清楚。”

　　洛伐到是对这个感到有些吃惊了，他知道阿贝的身份神秘，却也没想到竟然连阿别也不是那么清楚她的真身。“这又怎么会，阿别大哥你与她朝夕相处，多年的交情，怎会不清楚。”

　　阿别听到这话到时笑得开心：“朝夕相处？你不也是与阿贝朝夕相处，那你又为何不知呢？”

　　洛伐的脸一白，阿别这话到是恰好戳中了他的痛处，也不知道是谁最后欺骗了谁，到头来他们二人相处也有几年，最后却落得互不相知的下场。

　　“更何况，我二人的真身，又不是那真正的成精化妖的，你们又如何能够真正得知呢？”阿别停下了脚步，他们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那片黑色空间的尽头，虽然说看起来路还像是没有走完的样子，但他们如今的行进确实遇见了阻碍，半步都向前转移不得。

　　后面环的眼镜本来就不是特别好，这一猛然挺住，直接给自己撞在了阿别身上，嘴里还说着：“你那真身我们不都早已经知晓了吗，是狐狸呀，你们这一族天生狡诈的很，成精的最多不过了。”

　　阿别一边把手在那片透明的阻碍上摸索了一番，一边说到：“你真的确定吗？”

　　环听了这话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一阵颤抖，他回想起这些年与阿别的交往，忽然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阿别的真身，只是阿别有些神秘，时常会使出一些他们这些小妖不会使的法术。

　　他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人怂向来是快得很。洛伐见环的表情变化，便知道阿别的身份可能确实不是普通的狐狸精，心中也有了计较。

　　阿别却在这时候停下了手中的摸索，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话里带着笑意：“别想了，我骗你们的，我确实就只是一只狐狸精，半点掺不得假的。”

　　“大家如是不想送命的就后退吧，能撑起保护罩来的撑起来，捂好你们的眼，可别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阿别说着嘴里开始念起了咒，其他人惜命的很，一听这话早已经撤出了不知道多远。

　　远处阿别的方向一阵白光袭来，闪得人睁不开眼。

　　环的眼睛不能进光，这时候却能正好，他看着远处飘摇的九条尾巴，嘴里默默的感叹出了声：“还真的，是狐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