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正在冥府那边进行和范无救新一轮的争论,争论的起因主要是冥府里正在进行百年一次的大普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是吓一跳,那西北地区的魂竟少了一城之数。到不知是谁人竟能干出这种蒙蔽天机之事,再仔细一查,竟连当地的拘魂人也是不见踪影,一时间成了一件无头悬案。
本来这件事也不会落到谢必安、范无救两个人头上的,倒是范无救当日路过便提出了要自己去那边一探究竟的话,阎罗王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直接便想要派手下的判官把任务发给这两位。
可这件事到谢必安这里变受了阻,他非要躺在自己那个床上,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自己在帮孟婆丈夫稳定身躯的时候消耗精力太多了,现如今是再不能去干什么正经活儿了。
冥府里的人都晓得这人绝不可能病到一点也动不了,看他还能耍心眼的样子,指不定又给谁下了个套儿,正等着他们这些傻瓜往里面钻呢。可这他既是装病,理由也充分,你便再不能去使出一副逼迫的样子让他再去做什么事了,毕竟冥府也是不能过分压榨劳工的。
到底没能自己出去办实事,气的范无救扭头就走了,留下谢必安一个人病歪歪的躺在他那个软榻上,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突然生气了”的样子。广长王最终还是派了自己手下的常判官去西北一探究竟。
这常判官是新近才提起来的判官,按理说该是去投胎的,下意识还该是个一世顺遂的好胎,可在投胎的时候竟不能成功,好像有什么因果线扯住了他,只得在冥府这边先工作着,那时候他已经一碗孟婆汤灌下去,什么也不记得了。其他人也不是没想过处理这件无头悬案,可有心的人无力,有力的人无心,这件事也就自然搁在了这里。
阎罗王是最对这位得力干将表示满意的,自从他上任,府里有不少案子都有人能去解决了,他肩上的任务一下子少了不少,人都眼见的变得年轻了起来。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常判官过去之后,现如今竟失踪了,范无救觉得他们应当马上前去那边将事情搞清楚,将常判官救出来,可谢必安非要再等三日,说如今的时机还不到。就因为这,这两人已经冷战了一天了。
范无救身上染孽,在没有谢必安开禁制的情况是万万出不去的,他又不善言辞,在那里干站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没能说服谢必安,倒是谢必安在又躺了几天之后在约定的时间点叫上范无救定时出发。
范无救心里不大舒畅,本来就少言寡语的,这边更加沉默。谢必安此人看着热络而又玩世不恭,却又不是那种真的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性子,两人一路同行,竟像是两个陌生人。幸好两人使得都是法术,这路程倒也不算太漫长。只是在靠近大漠边城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就像是封印。
谢必安和范无救在这座边城停了下来,人多的地方自然会有消息,在开始一个计划之前自然还是需要打探一下消息。
谢必安是直接朝着一个方向走的,到了却只见到一片民宅,他摸了摸耳朵:“我却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还在这边呀。”
“你来过这里。”范无救说。
“欸哟,说话了呀,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当一个哑巴呢。”谢必安轻嗤。
“你不要油嘴滑舌的,我并没有什么闲心来跟你开这些玩笑。”范无救回到。
“不错呀,还会怼人了,算了,不跟你闹了。我我确实来过这边,只不过我活的太久了,竟是忘了上次来这边已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谢必安看着那曾经是酒馆的一片建筑,少有的开始伤春悲秋了起来。
两人是使了法术探出哪里人最多的,毕竟是边城,即使是最繁华的地方,人也不是很多的,那老板见到他俩还用一种边界人民特有的敏锐眼神看着他们,却也没拦着他二人落座,送上来的钱财自然是没有人会往外推的。
酒馆里还有几桌,听起来有价值的只有几桌,谢必安使了个法术罩住了自己和范无救,好让外面的人不能再听到他俩的谈话,可外界的声音却能一点不落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又有几个兄弟折进去了,他妈的,真是见鬼,这怎么又出现了,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竟出这些事。”一个看起来像是跑商队的长着大胡子的大汉气愤的拍桌。
“你小点声,这些年不都是这样的吗,父亲把这个商队交给我们之前就已经告诉我们了,每逢这个时节万万不要去跑商队,是我们不够听话,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穿着相似的服饰可看起来却清瘦年轻了一些的男子说道。
“可年景这样,前不久老天爷不给饭,我们是过不下去了才会去犯险,可这他妈怎么就不给我们这些人个活路呢!”大胡子语气里声调颤抖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起身走到了那两人所在的桌子,径直坐到了他们的桌子旁边的凳子上。
那两个人见他们过来,立刻停止了话头,那个长着大胡子的汉子眼睛斜瞥过来,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谢必安和范无救。范无救微微打开了一丝剑鞘,里面的寒光立刻晃花了那两个人的眼。
谢必安摁着那大汉的肩膀,那大汉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子巨大的压力,常年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让他立刻认识到这两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敢问这两位兄弟到这边来有何问题,我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瘦弱一点的男子说。
“也不是什么,只是我两个行走江湖,有位认识了好久的兄弟在这边失踪了,我两人方来这边寻一下他的下落。方才听到你们提到了这大漠中的奇异事情,担心是与我兄弟的事情有关。故来向二位兄弟询问。”谢必安又挂上了他那副骗人惯用的表情。
范无救看着他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只能转开了目光。
一提起这件事,那汉子的表情就变的十分精彩,他好像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有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只得把目光投向了看上去像是他的兄弟的人。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大哥,算了吧,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我们兄弟二人是这沙漠中给商队护卫的,常年跟商队合作,这份基业是从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我们父亲也是这份行当,他在世的时候每隔十年的这半年都不会出去,临终时对我们千叮万嘱,告诉我们这沙漠里有东西,每隔十年出现一次,在那个时间点进去的人都会消失。我们是很拿父亲的话当回事的,只是前半年我们这里遇上了大型的沙尘暴,路线全都乱了,天气还经常不好。我们这些人啊,吃多少,用多少,地方又穷,根本攒不下钱,结果还碰上了这个十年。可没办法啊,兄弟们都得活啊,只得铤而走险,结果没想到第一回出去就碰上了事儿,这次我们消失了两个兄弟,本来都是一起走的,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两位兄弟就失踪了。至于你们的朋友,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这次要往这大漠深处走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