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刚飞走不一会儿,送衣服的侍女就来了。往屋里添置了许多东西,一下子,整个房间显得十分充实。
带侍女们离开,卿芥游走在一排光鲜亮丽的衣服前。柜子里,一件件衣服摆得整整齐齐,丝罗绸缎,应有尽有。
锻制的衣服比较重,颜色相对鲜艳,对要劳作的人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所以卿芥的衣服一般都是丝制绸制或者是轻布的。当卿芥摸到那件缎制衣服的时候,便出现了穿上试试的念头。
有些偏深的粉色,的确是大家闺秀喜爱的颜色,艳丽而吸引注意。卿芥站在铜镜前,上下打量着身着新衣的自己,突然不觉得这件衣服好看了。
“看来有些衣服只能观赏啊。”卿芥小声感叹了一句,然后把衣服换下,叠放整齐。她还是更喜欢偃修送她的这件青缕羽衣。从做工上来说,这羽衣出自上介仙衣坞,定是比这些要好的。
虽然这一整天,卿芥都在华予府内转悠,但也还是没有见到其他参赛者,只是偶尔有侍女进出参赛者们的房间。明明是没有禁止出门的说法,卿芥却老有一种被禁足的感觉。
房间虽华,却依觉空旷。窗独开,人独坐,风抖影斜,茫然无措。
“没事的话就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
府里的花草给夜晚又添几分凉意,蓦疏的话就如同这微凉之中的一杯热茶,远远的感到一股热气便会温暖得满足。
听到蓦疏的声音,卿芥还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掩饰不住的微笑洋溢在脸上,嘴角迟迟不肯下来。
锁上房间的门,卿芥看了下四周无人,便用了灵力,一下子到了蓦疏旁边。“走吧。”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蓦疏的那一刻更加灿烂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卿芥,蓦疏轻笑了一声,他就知道她的心思。
新林王城的夜,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如果华都的夜晚算得上是繁华,那么王城的夜便难以找到词来形容了,这番华丽叫人怎舍得入眠。
卿芥站在买糖葫芦的小摊前,看着这位两鬓斑白的老大爷做了一个又一个。
红溜溜的山楂果,串起一串,惹人喜爱,放进制好的蜜糖浆里一转,通透的糖汁便裹在上面,从锅里拿出来的时候糖风一丝一丝,看得人直咽口水。
卿芥喜欢山楂果,说得确切些是喜欢它红红的样子,还有入口酸甜的味道。
阑珊夜,王城街,暖酒甜风,人群中无数点星光,欢声笑语,话你我家常。
应是流连不愿返,酣甜梦中,王城夜景灯火依然。
清晨灵鸟绕梁,清脆的声音叫起睡眼惺忪的人。卿芥起床还是穿上了那件青缕羽衣,坐到镜前,准备梳妆。今日比形,可得好好打扮一番。
噔噔,两下敲门声后,卿芥打开门,两个侍女行过礼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开始给卿芥梳洗。卿芥甚觉不惯,几经推辞,还是说不动这两个侍女,只好乖乖接受。梳妆的过程中虽换了两次发型,但达到了卿芥预想的样子,她已然觉得十分庆幸。
房间外,全府的侍女都站在路旁,路的尽头便是一辆辆待发的马车。
华予府里的侍女似乎都十分墨守成规,不与任何参赛者有任何过多的对话和接触。如此以来,卿芥对这里的情况便不太清楚。
府外,卿芥的马车旁一个笑嘻嘻的侍女正等着她,见卿芥出来立马就热情的打招呼。
“卿姐姐,我叫西烛,是伯禹哥安排我过来陪你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行。”
卿芥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笑容,甜蜜暖暖的女孩儿一下子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有了西烛的陪伴,卿芥很安心的坐上马车,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蓦疏身上散发出的灵力就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一直陪着她走。
马车朝比赛场地水云楼驶去。一路上车外谈论声四起,一片嘈杂。
水云楼是富家王族的常去之地,但它也同样接受平民,毕竟没有拒生意于千里之外一说。
马车到达,水云楼外已经被围了许多圈,男子居多。
参赛选手依次进场,引起了场内外的躁动、楼内评选人的注目。
这是所有参赛者首次见面。十五位扮相美丽,穿着各异的女子,端庄有礼的在台后等待上场。
第一试,形。便是上台面对来自台下的各种提问,凭此便可看出此人是否机灵,言行举止是否恰当。
形试的上场顺序是按衣服颜色深浅来排的。卿芥的羽衣为第十四个上台的。最后上场的那位姑娘身着淡黄色纱衣,安静素雅。
这应是位富家小姐,独自坐在一旁,身边跟着的三个侍女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卿芥对这位小姐的印象还不错,可能是区别于那些一见面就开始互相探底,虚情假意的人。
卿芥头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多人的大场面,紧张是难免的。上场的时候,走路也变得小心翼翼。站到台子的正中间,卿芥看着眼前众多陌生的面孔都朝向自己,一双双眼睛也都盯着自己,突然失了神,忘记了自我介绍。
台下某处,蓦疏放大了灵力让卿芥清楚的知道他在。感觉到之后卿芥深吸了一口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卿芥,来自千上国东郊的一个美丽到让人时刻盼归、永生难忘的地方。”
想到惇物山,卿芥一下子心定了许多,看到蓦疏心里又安了许多。
当台下有人问卿芥,为什么来参加比赛时,她很诚实地告诉了在座的各位。“我想要那只上等灵兽。”说完还笑得十分灿烂,引得台下一阵大笑。
这个比赛从刚开始就分成了三类人。第一类富贵小姐,她们多因为身份地位,说话做事便多了几分顾虑,谨慎见多了便觉千篇一律。第二类便是平民百姓,她们便因为视野不同,而见风使舵,失了本色便觉乏味。第三类便是像卿芥这样比较随意,毫无顾及的人。出乎意料的是,这第三类人除卿芥之外,还有一人。
此时台上的是最后一位参赛者,一位话很少的贵族小姐,淡黄色纱衣犹如山野间的一朵雏菊,清新美好。
卿芥偷跑到一个可以看见舞台的地方,静静的在一旁观看。关于这位小姐的初步了解,是来自她的自我介绍和旁人的交谈。
慕子善,新林贵族,父亲慕恭为现任新林主相,权利仅次于灵主。哥哥慕子山不久前被提拔到上介,贵为仙神。这一家人才辈出,有不少丰功伟绩。
如此健谈,不淤泥束矩,说话风趣的贵族小姐一下区别于其他大家小姐,给台下的评选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形试结果以卿芥、慕子善平票同胜结束。平票的结果竟在第一试就出现,一下子为这次选秀造大了声势,而卿芥也因此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回华予府的路上,蓦疏也坐上马车,在卿芥上车之前把一小支白色的锥霞花放到她的位置旁边。
小小的一朵锥霞,卿芥拿在手里,温柔的眼神停在花朵上。“谢谢你。”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卿芥也说不清,只觉得现在唯有这句话最能表达自己。
当西烛推开房间的门时,卿芥身后来了人。
“卿芥?”慕子善在后面问道。
“嗯,有什么事吗?”卿芥停下脚步,转过身。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慕子善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友好,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请进吧。”卿芥也笑脸相迎。
慕子善进了屋子,四处环视,然后坐在桌子前。
就这样,两人聊了许久,话都十分投契。卿芥不知道慕子善来此的用意,子善也大概忘了她起初到此的目的。
卿芥没有想到来参加个比赛竟然会找到一个话如此投机的朋友,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便将此事告诉了蓦疏。
同慕子善聊了一下午,这让卿芥来到华予府的第二个晚上依旧过得十分快乐。
一旁的客栈,蓦疏面色忧虑地俯视着华予府,仔细地琢磨着什么。
夜深了,华予府另一侧的房间内,慕子善面无表情。清冷的月光像是在报复难进的窗户,冷冷地打在地面,肆意的散发着寒气。
“采苓,去查一下卿芥吧。”慕子善终究还是做了决定。
起初,慕子善是想从跟卿芥聊天过程中套出些话,省去麻烦家里去调查的事。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卿芥跟她对话竟然毫无防备,完全不是她以前所接触过的人,于是不知不觉的自己也就跟着聊起来。离开卿芥房间时,慕子善便开始纠结,她知道卿芥对她还有所保留,可谁又会对一个初次相见的人就掏心掏肺呢?但是爹爹那边说了,这次选秀必须拿第一。如今卿芥便是对她获胜最大的威胁。
不知是福是祸,在这样的大家族里长大,慕子善从小就会看眼色,她能看透大人们的心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此懂事的她便能受到外人的表扬,然后得到父亲的认可和关心。在这个家里,她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和一个十分出色的哥哥。因为天资不如哥哥,母亲便告诉她,只有懂事乖巧不给人添麻烦才是好孩子。她一直是这样做的,得到的也确实如母亲所说。
卿芥给慕子善的感觉很随和,子善喜欢这种轻松感,可以不用顾虑太多。正因为她喜欢卿芥的性格,所以她多了一种选择。她极少面对像此时这样两难的境地。
隔日,依照昨天的过程一样,进行了第二试,艺。卿芥本就没打算在此试上取胜,便随意跳了一曲。这一试,选舞的人不少,结果当然也在意料之中,这些富家小姐从小就学的舞艺也并不是做个样子而已。
慕子善失误了,满满心事的她错过了节拍,白白的把二试的优胜送给了慕家的对头程家大小姐,程舒窈。一曲华丽又浮夸的舞蹈正如她本人一样。
华予府上卿芥碰见了子善,便上前安慰了几句。见子善不太愿意开口说话,几句话后卿芥就回了屋。
“还没有来消息吗?”慕子善小声的问采苓。
“还没有,小姐。”
照常,凭慕家的权势,查一个人还不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个时辰便能知道这个人刚吃的是什么。现在都快过了一天还没收到消息,这让慕子善十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