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派位于灵修山,建派600余年,以收取各类天资聪颖并有医德之心幼女出名。派中女子皆携一根毛笔,擅长治疗各类疑难杂症,平日上山求治者络绎不绝。
因派里多是年轻女子,轻灵派故在半山建了一座清疗观,便于收治患者。
林凡投入轻灵派时已经十岁,按理说她这个年纪是很难入派的。只因轻灵派收徒要求天赋极高,江湖里如果有意让自己女儿修医,在五岁左右就会送上山,经历重重考验方可拜入门派。林凡父母在山下镇上开了一家药店,因轻灵派一惯慈悲为怀,且医术高超,江湖受益者无数。林凡父亲平日经常上清疗观送一些草药,并帮煎药照顾病人等。
林凡五岁上山参加入门弟子选拔时连第一关都没通过,所以林父也放弃了让女儿修医的念头。但在林凡十岁那年,林父在给一名身中剧毒的患者喂药时,患者突然发狂神志不清,一掌将林父打死。林母听闻,几度昏厥。虽为了幼女强撑数月,本就体弱,最后也郁郁寡欢而亡。
轻灵掌门李青鸾念其孤苦无依,破例将十岁的林凡收入门派。只是她天资普通,进派后一直在初级医术无法进阶。今年已经16岁,还身着绿衣,跟一群五六岁小师妹一个等阶。
轻灵派每年会举行一次医术考试,通过即可升阶。看轻灵派身着衣服颜色即可分辨出医术高低,黑色最佳,医术最好,第二阶着白色衣服。接下来是紫,蓝,绿,灰。林凡进派已六年,偏偏还是在绿阶无法升级。掌门也不急,只让她平日跟着打点清疗观,素日亲自教授她一些治疗偏方。
好在林凡天资虽不高,打点清疗观却也是井井有条,跟众多年幼的小师妹关系也是极好。只因她特别爱给师姐妹做一些糕点小菜,且手艺极好。派里弟子进派时只不过都只有5、6岁,乍离父母,念家情切,有个温柔爱给她们做小糕点的师姐怎能不亲近。
大部分师姐妹都十分亲近林凡,并不会因为她医阶不高看不起她。偏偏有个进派两年的张轻舟对她横竖看不上眼,平日里经常对她冷言冷语,没好脸色。她入派只不过两年,但是天赋极高,素来刻苦,冲破蓝阶指日可待。
张轻舟在众多弟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她长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丹凤眼,眉眼间总是冷冷的不言不语。离开父母的第一天,大多弟子都是呜呜咽咽,她泯着嘴不哭不闹安静待着。各阶弟子有各自的居所,林凡习惯在新弟子入门时候做一盘粉雕玉琢的小兔子糕点,小姑娘们哪里经得住这种糕点吸引,叽叽喳喳分而食之。
林凡注意到那个唯一没有上来拿小兔糕点的师妹,她端着盘子走近张轻舟,将一个小兔子糕点送到张轻舟嘴边,张轻舟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笑意盈盈的绿衣师姐,把头拧向一边并不吃。
林凡也不恼,拿起一个小兔子糕点送入嘴里,夸张地说:“真好吃!”张轻舟雪白的小脸还倔强地扭着,林凡忍不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张轻舟小手一挥,气呼呼往后一退,呵斥道:“你干嘛!”
年幼的她奶声奶气的呵斥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林凡轻笑一下把盛着糕点的盘子放在她桌边,温柔地摸了摸这个因恼羞满脸通红的小师妹的头就走了。
此后两年多,张轻舟对林凡一直并不亲近,每每通过升阶考试,看着每天忙于煎药,厨房来回奔走,却并不刻苦修医术的林凡就气呼呼的样子。
白色医阶的弟子平日除了修炼,也经常有机会结伴出去游历,实践医术。今年却迟迟没有发布可游历者名单,大家心里着急但是掌门未发话也并不敢询问。直到有一天,清疗观收治了一批逍遥宫弟子,众人才得知江湖大乱。
逍遥宫,凌霄殿,轻灵派三大派虽各自修行不同,逍遥宫擅用剑,剑法飘忽,却可杀人除魔于顷刻之间。凌霄殿武器是弓箭,射中之后可幻成灵光斩妖除魔。三派修不同,大义却一致,都是心怀苍生,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所以三大派可谓是同道中人,守望相助。这次收治一大批重伤逍遥宫弟子,不得不让人心惊胆颤。因为逍遥宫立派数百年,江湖成名弟子众多,剑法高明,想一夜之间重创那么多高手弟子,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
掌门人李青鸾用了大半日,耗费大量灵力才勉强稳住重伤的逍遥宫弟子伤势,其余人将伤势不重者包扎好治疗。她把逍遥宫弟子安置妥当后,将正在煎药的林凡叫到偏厅,嘱咐她要特别注意偏厅里一个缠满绷带的少年,并将一颗红色药丸交给林凡,在她耳边如此嘱咐一翻,就带着一直消耗自身灵力强撑让先治疗弟子的逍遥宫掌门卫衣阙进入内室。
平日里清疗观虽然也是住着病人,但是大家游刃有余,并不慌张。此刻被巨大的阴霾笼罩着,大家没有了轻声细语,都在沉默地煎药,给伤者输入灵力。内室是平日掌门治疗最严重伤者才会开启的,此刻大家都相顾无言,未知的恐惧才是最令人害怕的。是谁,又是为什么突然发难,一夜之间将逍遥宫重创至此,使得弃宫逃到轻灵派。下一个会是轻灵派吗?轻灵派虽然擅长医术,也修灵。但是武力值并不太高,平日里自保无虑,可是面对将逍遥宫众多高手击败的未知敌人,谁都心里没有底,没有人告诉她们下面会面对什么情况。
林凡将红色药丸放入随身携带的香囊中,看向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那少年大概18岁左右,刚包扎好的白色绷带渗出红色血迹,脸部也缠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红白相间的布条。林凡心知,那颗红色药丸几十年才炼制一颗名为回魂丹,虽无起死回生之效,但是濒死之人服下,也可以吊住一口气,若寻得治疗方法,尚有一线生机。
李青鸾将回魂丹交于她,说明床上的少年伤势极重,随时有死去的危险。林凡不敢大意,盯着床上的少年,拿起手中的毛笔,轻轻在他伤口上方挥写,口中念着灵语,是将自己微弱的灵力尽量输入对方身体,没几刻,林凡额头冒出来细细的汗珠。本就灵力低微的她输到无灵力可输才停下,林凡轻轻喘着气,放下笔,坐在凳子上歇息。
歇息过后,林凡摸了一下少年的脉象,虽然还是危险之中,但是暂时应该用不上回魂丹。她舒了一口气,转身倒了一杯清茶,正要喝,突然听到少年痛苦地哼了一声。他面部被包住,只露出还有淡淡血迹的双眼跟干燥开裂的嘴唇。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感觉他还处于噩梦之中十分痛苦,口中胡乱不知道说着什么。
林凡微微低下头,好像听到“杀,快走,快,快,水”之类的只言片语。她转身拿着白布,沾了一点清水,轻轻擦着他的嘴唇。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力气可怕的手紧紧抓住,正是床上的少年。
躺在床上的风勉睁开双眼,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五脏俱裂,痛不欲生。迷迷糊糊觉得嘴唇有凉凉的触感,他用力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却是昏迷之前逍遥宫的惨状。到处都是躺着的尸体,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师兄弟,还有师伯,没有生气,死气沉沉躺着地上,冒着黑色的污血。逍遥宫处处冒着大火,他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路,正欲倒下时看到青色的衣角闪过搂住他,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接住他的是掌门卫衣阙。
可怖的场景闪现后,他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与刚才惨烈可怕的情况不一样,室内温馨而安静。身体冰冷的他手里抓住的少女的手腕,传来暖意,那是身体的温度,是那些死去的师伯师兄弟再也不会有的活人的温度。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袭绿衣,纤细的腰间挂着一个隐约药香味的粉色香囊,长发挽着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发髻,一根白玉珠子发簪斜斜插在因为忙乱有点凌乱的发髻上。一双好似小鹿般受惊的眼睛正温柔紧张地看着他,鼻头微红,冒着汗珠。他正想询问这是何处,喉咙却一阵甜味涌上来,又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