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已经足足半月有余,图纸的草药大部分都已经找到,唯独还缺一味,张轻舟对着图纸愁眉不展。
秘法里只是记载了这味药喜欢的生长环境,跟简单的手描图,连名字都没有,就算她们想花高价购买也没有途径。那药叶子部分状似竹叶,喜阳,顶端有红色浆果,长在山顶,根茎幼小,十分不易察觉。
这几日,他们爬山涉水,却始终无果。张轻舟现在担忧的是,虽然书中记载北行山生长有这味药,但是秘法到底是多少年前写的,会不会已经绝迹,她心里没一点底。
冷莫言看她心情沉重茶饭不思,心中焦虑。一日他又出去给大家打猎,回来后他兴冲冲举起一根枯草道:“你们看,这像不像竹叶?”
张轻舟瞄了一眼,以为他不知道哪里找来枯萎的竹叶逗她开心。
“你快看,像不像?”他把枯草凑到她眼前,“我今日打猎时突然想到,鸟类最爱食用浆果,如果它们真的食用过这个草药上的浆果,那会不会在它们巢穴附近有种子掉落而长出新苗。所以我今天特意找了很多鸟巢,终于在一个废弃的鸟巢旁发现了这个。”
听他说完,张轻舟才仔细端详起来,这个枯萎的叶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纹路,只是能大概看出形状。乍一看,谁也不会联想到别的,经过张轻舟对照,她心中有了五成把握,这个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草药,不由得心中大喜。
“那我们明天继续去找别的鸟巢,说不定有希望。”冷莫言看她眉头稍微舒展,又笑眯了眼。
第二日,五人分开行动。
冷莫言跟张轻舟找了大半日,新旧鸟巢不知道找了多少,因为他们专注于山顶陡峭处,需要不停动用灵气跳跃,脚下是只能容下贴身行走的峭壁,底下是万丈深渊,步步都要小心,张轻舟渐渐体力不支。
“你歇着,我上去。”看她雪白的脸此刻冒出细细的汗珠,泛着红晕,冷莫言贴心地说。
又找了十几处,张轻舟看冷莫言后背湿透,天色也渐晚,提出不如明日再找。
“好,我看完这个。”话音未落他高高跃起,单手拉着石壁上突出的尖石,查看附近凹处有无鸟巢。
“轻舟你上来看。”他欣喜的低头喊道。
闻言张轻舟也一跃而起,抓住另一块突出的岩石。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新筑的鸟巢,成鸟此刻不在,只有几个小小的鸟蛋。鸟巢附近有一株柔弱的小苗,顶部几颗红色浆果,正是他们苦寻的那味草药。
“没错。”张轻舟伸手去采,却够不到。
“我来。”冷莫言离那草药更近,他伸出手臂越过鸟巢刚抓住那株浆果。突然一阵惨烈叫声呼啸而来,他痛叫了一声。
是大鸟觅食归来,看到他手盖在鸟蛋上方,所以对他发起了强烈的攻击。冷莫言刚正专心采摘,一时不察手被啄中。
大鸟啄中他后挥动双翅拼命击打他,冷莫言抓着的尖石经不住他晃动的重量断裂,随即整个人快速下坠掉落。张轻舟惊叫出声:“莫言。”他们底下是万丈深渊,会飞行也无法在半空中使用法术,掉下去必死无疑。
张轻舟此时顾不得其他,快速跳落站在下边一点的峭壁上。着急探头往下看,她心中害怕,口中不停喊:“莫言,冷莫言。”只有山谷的回音回应她。
她唤出毛笔念动灵力,这样只要附近有生物她就可以感应到。顺着刚才冷莫言跌落的地方一点一点向下跳跃。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天色将近全黑视线逐渐模糊,在她心中已感绝望之时,她听到一丝微弱的心跳声。她立马停下细心感应,确实是心跳声。
她四处张望,终于在下方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一个人形躺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她赶紧跳过去,这是一块只有大约半米宽,不到两米长的岩石。
冷莫言已经昏迷,左手还紧紧抓着两支断了的箭身。张轻舟念动灵语,毛笔亮出一簇火苗,借着光开始查看他的伤势。外伤无大碍,看来是内伤使之昏迷。当下挥动毛笔,开始为他疗伤。
天已全黑,夜晚的悬崖旁风呼呼吹着,张轻舟忍不住抱住自己单薄的肩膀。
冷莫言从剧痛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头枕在什么东西上,夜已全黑,看不清周围环境。他记得刚才跌落悬崖时因为失重他双手胡乱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半路砸到一颗树上,树身直接被他砸断,趁着这两秒的缓冲他瞬间唤出两支弓箭插在悬崖上才停止了掉落,昏迷前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了一块岩石。
”你醒了。”张轻舟点亮毛笔,低头看他,此时冷莫言才发现自己躺在她腿上。
他想起身,发现剧痛的地方来自腰部。
“别动,你的腰受伤了,内脏也受损了。”张轻舟轻轻按住他,不让他动弹。
想来是刚才砸断树的时候把腰也砸伤了,冷莫言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他赶紧用袖口擦干净,心里想千万别弄脏了张轻舟的裙子。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张轻舟:“你看,还能用吗?”
是那株草药,冷莫言被攻击的时候采下来,掉落之前还不忘将它塞入怀中,这才得以保存。
张轻舟看他口吐鲜血,伤痕累累,却还跟平日一样朝她邀功的样子,心中一阵柔软,她对着冷莫言笑了一下。
冷莫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容心有一刹那停止了跳动,呆住了。
“能用,睡吧,睡醒风勉师姐他们就会来找我们了。”她把那株草药用手帕包好放入怀里。
“能用就好,你看我厉害吧咳咳,如果是别人肯定掉下去了,幸亏我功夫好反应快,咳咳咳…”他边说边咳还不忘自夸,直到一个冰冷柔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才终于停下不再说话,昏昏沉沉睡去。
风勉他们在入夜后等不到张轻舟冷莫言归来,连夜出来寻找。只是白天都不容易登上的悬崖,夜里更是寸步难行,他三人找了一夜无果。
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风勉才发现了悬崖旁的二人。合几人之力,用绳子将受伤的冷莫言拉上去。
需要的草药已集齐,风勉用树枝给张轻舟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操作台,她开始捣鼓起来。
林凡正襟危坐,摘下面纱,她心理年纪不过只有十八,有机会恢复容貌,说不紧张是假的。
小不点看她摘下面纱,小手轻轻抚摸那伤疤,心疼地说:“很疼吧。”
“早就不疼了,小傻瓜。”林凡宠溺地对他笑笑。
张轻舟将黏糊的药泥均匀地涂在她右脸伤疤上,林凡感到一股清凉的感觉,接着张轻舟拿毛笔念起了灵语。
过了几个时辰,张轻舟才治疗完毕,她本就脸色雪白,此刻更是煞白,看来这个法术会消耗大量灵气。
歇息过后,张轻舟有气无力对林凡说道:“这种陈旧伤疤还得进行几次,才可以彻底无痕。”
林凡想给她输入一点灵气,她挥了挥手,表示拒绝。
林凡戴上面纱出了洞,等待的众人知道治疗完毕,腰伤还未痊愈但已经可以行走的冷莫言冲进洞里,看到张轻舟的样子,他满脸心疼不说什么,拿起弓箭又出去打猎了。
冷莫言一只接一只把山鸡野兔甚至还有一头大野猪扛回洞中,直到林凡制止了他,他才终于坐下,远远看着躺着休憩的张轻舟。
当夜众人沉沉睡去,林凡半夜醒来,发觉小不点不在自己怀里,他偶尔也会半夜出去溜达玩耍,林凡走出洞外寻他。
走出不远,她听到小不点的声音:“不可以。”
林凡好奇,想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就没有喊他名字,轻轻走过去。
“我知道了。”小不点似乎十分不情愿地回答。
林凡踩到一根树枝,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小不点从树后飘出来,接着风勉也从另一颗树后走了出来,刚才是他们在谈话吗?林凡问:“你俩那么晚不睡觉在干嘛呢?”
小不点不回答,钻入她香囊。风勉回她:“睡不着我出来走走。”说完越过林凡回到洞里,林凡不多想,也回去睡觉了。
经过几次治疗,林凡终于可以不戴面纱了,她激动开心地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抱住张轻舟亲了一口。张轻舟没想到她会有此举,煞白的脸染上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自从她摘下面纱,风勉更是经常掩藏不住满脸柔情偷看她,每每被林凡发现,就会尴尬装作在干别的,让林凡感觉万分纠结。小不点搂住她胳膊:“我带你看看他记忆吧。”
“你是不是偷看我意识了?”林凡拍了拍他手臂,她千叮嘱万嘱咐不许他再偷摸进别人意识,他却总是调皮忍不住。
“有时候睡着就不小心看到了嘛。”他天天粘着林凡寸步不离,又总是想知道她的过往经历,所以睡着了无意识进过几次林凡意识,知道她心乱原因。
林凡不置可否,虽然她也很心动小不点的提议,只要进入风勉的记忆,她想知道的答案就可以全部找到,比如他娘子是谁又去了哪里,她消失的十年,她怎么死而复生,他们又为何闭口不提。可她还是觉得不可以这样做,风勉不愿意说,自有他的原因,最终决定尊重他的意愿。
近日小不点有点奇怪,众人里他只特别粘林凡,现在对风勉也很是亲密,甚至夜晚会撒娇让风勉搂着他一起睡。林凡以为是因为他偷窥到她的心思,才接近风勉。每次风勉抱着他,她就盯着他,生怕他俩说悄悄话。两个互相偷看的人眼神多次相撞,林凡只能抽搐嘴角干笑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