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家客栈里,秦潇和诗妍一路寻找却没找到慕轻尘,此时正坐在一起吃饭,邻桌几个人在小声议论:“你们听说了吗?两天后无涯阁会有灵子出现,好多人都打算去看呢。”诗妍好奇问道:‘哥哥,灵子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感兴趣?’秦潇低着声音说:“魅族一直有一个传说,灵子的血有永生之效。”
无涯阁上,朗日碧空,绿树苍翠,白云环绕,端得一派好景象。
司徒恭早一步到,这几天他吸人内力,服食丹药,内力已恢复的与原本无差,历经沧桑的脸上显示着贪婪的欲望。表情镇定似早已胜券在握。
午时已过,慕轻尘还未出现,身旁一位侍从说:“主上,那小子该是不来了吧?”
司徒恭镇定自如,用十拿九稳的语气说出:“放心,他一定会来。”说起来司徒恭这些也算是阅人无数,虽只是见了一面,他便看出慕轻尘天性善良,毫无城府,更不会说谎,若不是他身带灵血,他该是有点欣赏他的。
半晌,一白衣男子御风而来,衣袂翩然缓缓降落。近看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白衣素带恍若谪仙莅临,全不见先前的苍白无力。
司徒恭预先准备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怎么可以恢复得如此之快,据他所知,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神力。对于此战,他并未有太大胜算,何况慕轻尘恢复了体力。转瞬间得一奸计,此时,四周之人已蠢蠢欲动,他们得知消息都在往这边赶来。
另一边,早已藏在这里的诗妍跟在哥哥身旁也看到了这一幕,眼前的人飘飞到亭中,白衣似水,神色淡然,行云流水的姿态流泻出一派清华,若冬日寒冰初融化时涌现的潺潺清泉,不由得印象深刻。
秦潇看到那人是慕轻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玉萧,愁眉紧锁,诗妍察觉到兄长心情不好,问道:“哥,你怎么了?”
“他就是那日我要救的人。”
诗妍心想,怪不得那天哥哥那样着急,可他若是灵子怕是不好脱身的。司徒恭那是那么好应对的人,诗妍有些担心。
微风拂过,吹起慕轻尘的素衣,不染一丝尘埃,他淡淡的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瞳孔里流露出静默而昳丽的光亮。
司徒恭已知此事瞒不过,却不曾想竟来了这么多人,定是有人告密,可现下根本没有时间计较,只能先想办法拖住这些人。
清婉随其父云擎赶到,轻尘远远的看到了她恍惚有一丝失神,但很快敛了心绪又恢复了原本神色。他现在没有时间想别的,救出师父才是最重要的事,清落的死,以后总有机会向她解释的。
另一旁,冷月也和其父南宫烈静静看着。
冷月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焦虑,这下他的身份怕是天下皆知了,幸运的是,他们都不知道用灵血获得永生的方法,今天一定要尽力救他,如果救不了,就趁机杀了。如果最后她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此时,无涯阁内围着众人,司徒恭自知若此时跟慕轻尘交战不败也会受伤,而其他人也会趁机获得渔翁之利。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根本就不动手。暗自琢磨,随即他转过头对一个侍从说:“去,把楼瞳带上来。”
人带来的时候,只见楼瞳已被打成重伤,手脚皆被束缚,如旧的面容尽显憔悴,再不见昔日的精神矍铄。
轻尘看到多日不见的师父变成了这般模样,心中一恸,动身便想去相救,司徒恭见状上前挡住。“救人是有条件的,再说你师父生命如此宝贵,该拿什么交换呢?”轻尘心里焦急,看到师父那么憔悴,心神已乱,只想快点救出人来:“你想要什么?”司徒恭面容冷峻:“别紧张,我只是想要你的血。”
“好。”慕轻尘想都没想即答应了,执剑欲割开手腕。“慢着,我要的是所有。”轻尘怔住。
风依旧瑟瑟的刮着,轻抚着他的衣袂,眉间有淡淡的颦蹙。闭上眼睛轻声说:“好!你先放了我师父。”司徒恭带着疑问的表情看着他,你要如何取信于我?随即手轻抚下巴,噙起一抹冷笑,除非你自断经脉,废掉所有武功。轻尘怔住,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不怕死,更不要说是流尽鲜血而死,自小未经世事的他,听到这句话心里是恐惧的,不由得想要闪躲逃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长生对他们如此重要,重要到不择手段。
如果自己现在走了就会没事,其实他也尽力了,只是无能为力罢了。又有几人愿意束手就死,何况如此痛苦,走了也没什么的,他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耳旁嗡嗡的,却只听到嘈杂的声音,随后,却是一点点清晰。或许恐惧到极点,反而觉得轻松了,表情也变得平淡。他抬起头来看了楼瞳一眼,原本精神矍铄的他此刻却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若是自己真的走了,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中。心里腹诽道,根本就没有选择不是吗?冷风瑟瑟,衬着一抹微笑,素手执玉剑,剑上因着霞光闪了明媚的光辉。
诗妍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焦急,可她不知如何帮他,回眼向身旁的秦潇看去,秦潇此刻紧握着玉箫,向诗妍使了个眼色,起身准备救他。
正当这时,南宫冷月飞到台上,手握长剑,但观去,一袭红衣莹莹,四周人纷纷看来投来惊艳的目光,一些人又赶忙低下头,冷月貌美世人皆知,可她的冷漠更加令人震慑。众人此刻等着她的动作,有的人开始猜测冷月极少见人,今日也是为了那灵子。
冷月淡漠的眼神好似与生俱来,像是在看他一人又像是扫视着所有人,依旧冰凉的语气,却带了掩饰不住的关切:“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你师父吗?”
司徒恭见状用剑架在楼瞳颈上,眼神凌厉盯着慕轻尘,“信不信在你,你师父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轻尘看了冷月一眼,淡淡一笑表示感谢。对冷月,他不知该怎样,那日在竹林若不是时机凑巧他不敢确定此刻还在不在人世,还有清落,为何自己会被误会不言而喻。如今冷月来帮自己他该是感激的,可隔着以前的事总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他垂眸俯身朝着楼瞳的方向跪下,看着他:“轻尘此生承师父大恩,若有来世必会报答。”说完俯身三拜,起身执剑指向自己。
楼瞳多日不见自小收养的孩子,看他模样如旧,一股酸楚涌进心扉。他开始后悔将他教的这般善良,他什么都没做,难道只是因为身具灵血就必须要死吗?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我乃是楼家楼瞳,十八年前我楼家为善无数,若你们还记得当年楼家恩情今日就不要伤他。”
硬朗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坚定而关怀的口吻:“轻尘,师父命你好好活下去。”说完拼尽全力冲向颈前的刀,顿时一行鲜血划过,静的无声。
司徒恭思忖着在天下人面前逼死人,这对自己名声不好,而且把柄没了,这个楼瞳真是生来和自己相克。
轻尘不顾危险,冲到楼瞳面前,“师父,我在这里,你看看我,看看我。”他猛地摇动着楼瞳,手拼命的输着真气,此时心神已失,语无伦次,轻尘只顾着考虑眼前如何救他,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
楼瞳勉强提起一口气说;“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其实,你的身世我已。。。”
“师父,你别说了,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坚持住。”因为慕轻尘的灵力一直输着,楼瞳勉强可以撑到现在。
司徒恭看准这是个好时机,提着剑向慕轻尘慢慢靠近,眼看就要得手,冷月大喊:“轻尘,闪开!”,也正是这时秦潇用暗器将司徒恭的剑弹开,飞身上前保护慕轻尘。
南宫冷月和司徒恭对打起来,几十招过后,冷月武功不及,眼看就要落下风。南宫烈见女儿不敌,飞身上去替女儿抵挡。两家的侍从混乱着打了起来。
轻尘现在根本感不到现场的危险,他感到师父握他的双手逐渐无力,输了那么多的真气也无济于事,心底生出无与伦比的恐惧,只是希望他不要死。楼瞳握着轻尘的手用力说着话,鲜血涓涓而下却止不住:“轻尘,不要为我。。。”话还未完,手忽然垂下,轻尘感到楼瞳的手渐渐冰凉,愈发的紧张,他下意识地握上那松了的手,去试探鼻息。
世界出奇的寂静,听不到一丝声音,那一瞬间,轻尘握着楼瞳的手,没有叫喊,没有流泪,像是愣住了一般。“师父,你看我的剑术又进步了,师父轻笑着看着他,树叶瑟瑟的响。”“气发丹田,回环流转,穿脏贯腑,归一合元。”耳畔又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下一秒却延伸出深深地绝望,像是生命中抽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