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屿感觉到眼前这帮人不是同一伙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打法,即便他们努力隐藏还是暴露了身份。
是妖界的人。
和之前那些伪装成妖修的魔修不同,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难以改变的。妖修都来横插一杠子了,人族的修士还会远吗?
乔屿依旧扔着爆炸丹药,手中拿着一柄寻常的雁翎刀,收割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乔屿对妖修的套路再熟悉不过,而且与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魔族一对比,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这伙妖修没有恋战,见势不妙夹着尾巴溜了。
只剩梧凤的人。
临渊从房间中飞出,先声夺人,使出了一招灯火阑珊。
转瞬入夜,星星点点的烛火飘浮在空中。烛火蹿出几缕火苗,直上云霄,迸发成绚烂的烟花,又像流星雨般散落下来。
妙青略微放松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她的敌人们却手脚并用的防守着每一点落下来的烟火。灭睛之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像森林中色彩斑斓的动物,美丽但有毒。
“是不是美人连法术都走赏心悦目路线呢。”
烟花还在绽放,此时灯火旁又出现了许多女子,沉鱼落雁、珠翠满头、婀娜多姿、环佩摇曳。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只见那妩媚多情的人儿,不是娇滴滴地送上飞吻,就是大胆地扔出香帕。
男女通杀,连女魔们都失去了清醒和理智。
乖乖,妙青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该怎么破解?很明显,这是针对每个人心中的欲念。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也许是贪图皮相,也许是真情真意。
除非是修炼到极致的无情道修士,不然绝对会中招。
妙青偏头望向临渊,黑衣如墨的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战场。
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有修为不俗的魔修率先破解出来,召唤出了本该早早出现的冰蛟。白得透明的冰蛟腾云而来,呼啸中喷出带着冰粒子的水气,浇熄了一些烛火。
灯火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女子静静地走到角落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模样。雪藕般的胳膊捧起烛火放到面前,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粉面朱唇,她便毫不留恋地吹灭了烛火。
女子消失了。
妙青感觉耳边那“啪”的一声是她的错觉,但是随着灯火和美女们一同消失,那些尚未从心中的欲念中挣脱的魔修们或死或伤,心神俱震。
有的原地打滚,有的七窍流血。
死掉的人像漏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从空中跌落。
召唤来的冰蛟也成了纸扎的老虎,化为齑粉,纷纷扬扬地飘散着。妙青伸出手臂,冰蛟的粉末落在掌心里凉凉的,半透明的颜色还怪好看的。
已然不成气候的魔修们贼心不死,还想绝地反击。却被雇佣来的修士和临渊的手下们砍瓜切菜一样的收拾了。
不是敌人太菜,而是王子太强。
另一边。
梧凤公主的车队困在城中村里第三天了。
城中村的布局十分简单,中间一条笔直的路,两边是各类房屋。然而,这条路令人绝望的没有尽头,似乎能走到天荒地老。
那些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杀招,敌暗我明,她们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东南角,敌袭!”淡露第一时刻喊道。
这个刺客将自己包裹地严丝合缝,手套和袖口连为一体,面巾和领口缝着细密的针脚,藏头不露尾。
刺客的武器是一把冬木琴,琴杆细长,音箱扁平,上有八根钢丝弦。
他的手指扫过琴弦,砂纸一样粗糙的琴声摩擦着众魔的心神。几名侍卫排成一行,飞身持剑,冲向蒙面刺客。
刺客喉咙里发出低哑的笑声。
他随便拨动了一根琴弦,只听琴声响起,刮起一阵旋风,风中出现了数量相同的几名带刀之人。
刀剑相撞,有形无实的人难以消灭,而它们的杀招却是刀刀见血。
第二波、第三波侍卫迎头而上,分别采用了不同的队形,蒙面刺客还是每次只拨动一根琴弦。
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淡露坐不住了,她跃过厮杀的人群,只取蒙面刺客。
蒙面刺客有所感应的抬起头,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的站立,将冬木琴斜置于怀中,左手持琴按弦,右手弹拨。
一串炒豆子般激烈短促的琴声。
小小的飞刀如雨,刀柄上的红穗子鲜艳如血,淡露挥舞着剑挡住每一柄飞刀,没能挡住的也只是割破了她的衣袍。
三十步,淡露的剑闪着寒光。
刺客轻捻琴弦,琴声如情人间的絮语般婉转低回。
圆圆的飞花如雪,正是定情所用的红色玫瑰,淡露的剑气化为虚天之火,点燃了每一朵玫瑰。而已经近身的花瓣穿透了她的衣袍,给她的肌肤留下淡红色的灼烧斑痕。
二十步,淡露眉头紧锁。
刺客猛地拢起琴弦,声如九天瀑布飞流直下。
长长的银枪如风,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淡露的背蜷缩起来,像蓄势待发的豹子,待银枪逼近,剑尖精准无比的刺破了银枪,劈开了枪头穿破了枪杆,让它四分五裂。
十步,淡露全神贯注。
刺客快速地轮指,轰隆隆地雷声亦不过如此。
孤月凌空,江水渺渺东流去,紫面獠牙生有龙角的男子,在空中肆意飞行,拿一对金钹,合击之时便会电闪雷鸣。
“且慢。”
梧凤掀开车帘,站直了身子对刺客喊道。
淡露硬生生地暂停了攻击,收势太快反而伤到了自己,也只能咬牙硬挺着。
“这位道友,莫不是出自如缕派?”
刺客没有回答。
梧凤不以为意,接着道:“临渊能请得动你,我想我也可以。他应该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而是要拖延住我的脚步。既然如此,那还请你就此收手,咱们不妨结个善缘。”
梧凤自信地扶了扶发鬓,道:“毕竟,谁能登位还难说呢。你就这么相信临渊一定会成为新王吗?”
刺客依旧沉默。
“我不想看你和淡露两败俱伤,太可惜了。爱才之心,我可一点都不比临渊少呢。”
梧凤格格地笑着,像天真明媚的豆蔻少女。
刺客按住了琴弦,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影才淡淡地消失。淡露长呼了口气,吞了颗疗伤丹药,收起剑回到马车旁,跪在梧凤面前请罪。
“属下无能。”
“起来吧。”
梧凤在双手手腕上各戴上一枚玉镯,道:“让她们都准备好,我要施雨了。”
“是。”
梧凤飞到车顶。
她闭上眼睛,手臂轻轻摆动如风吹杨柳,蓝玉手镯莹莹发亮,催动了水行灵力,天地间的水流全部奔流到这杂乱不堪的城中村。
“让干净的水淹没此地,冲刷走所有的肮脏吧。”
车和人已经飞到空中,水流缓慢而无法阻挡地渐渐升高。一直萦绕着的灰尘和臭味终于消失,当最高的屋顶也被淹没的时候,梧凤的罗盘指出了新的方向。
她飞回到车厢里,车队向着新方向而去。
一切一定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