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清风楼。”
“如意厅空着吧?”
“是的,您三位请。”店小二在前面领路,转身大喊,“三位女宾,楼上如意厅伺候着。”
如意厅在二楼,落了座,小二先奉上菜单,又麻利地沏了一壶茶水。汪凌如点了几样菜后,把菜单递给妙青。
“师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
“我第一次来,全听师姐的。”
“小二,那就再加一道酱香竹编鸭。”
“再来一个八宝羹,金丝酿苹果。”柔莹在旁边急吼吼地追加。
“行了,先来这些吧。”
“您几位请稍候。”
仙家酒楼效率很快,没过多久点的菜就上了个七七八八。店小二突然走了进来,面有难色地解释道。
“那个,三位仙子。竹编鸭怕是没有了。”
“没有了?堂堂清风楼怎么会备不齐食材?”
“这个……今天中午有一位客官一口气点了五十只带走,这才不够了。隔壁吉祥厅的几位爷点名非要吃这道菜不可,所以……”
“所以?”汪凌如冷笑道:“看我们几个是姑娘家,所以好欺负是吧。”
“怎么会,您老人家就是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只是我们都是下人,您大慈大悲发发善心,通融通融吧。”小二恳求道。
“我问你,是谁先来的,谁先点的这道菜?”
“自然是您。”
“那不就结了,这菜我是决不肯让的。他们要生气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成,我这就给您上。”
汪凌如一副睥睨的姿态,小二只能咬了咬牙离开了。没想到小二刚把竹编鸭放下,门也被人踹开了。
踹门的人身材结实,面相粗狂,穿着玄真门的门派制服。他身后跟着一个文弱白净的男子,扯着他的袖子不想让他闹事。
“没想到,居然还是同门。”汪凌如冷笑。
“就是你们几个跟小爷我抢菜?活腻歪了吧你。”
“王师兄别闹了,这几位也是咱们玄真门的师姐师妹。”
“小爷我好不容易下趟山打打牙祭,怎么能被这几个小妞欺负?”
王姓男子走到桌前,狠狠地拍了一下,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识相的,就把鸭子让出来。不然小爷我一生气,这拳头可不知道什么叫同门啊。”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王晓晖,炼器司的。”
“在下汪凌如,驭兽司弟子。你可认得这块腰牌?”
汪凌如拿出了风起会的腰牌搁在桌上,文弱男子看到的瞬间倒抽了一口气,忐忑的问。
“汪氏,敢问是江台汪氏吗?”
“没错。”汪凌如的冷笑里带了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接着说道,“总算还有个有眼力的人。”
“什么江台汪氏,这什么破牌子。”王晓晖不以为然。
“哎呀,王师兄。”文弱男子凑到王晓晖耳边,低声地说了些什么。
王晓晖听完,瞪大了眼睛,瞬间面带笑容,双手作揖低声下气的说。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鬼迷了心窍。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都是误会,哈哈哈。”
“这回又成一家人了啊?”一直没开口的张柔莹突然开了腔。
“三位师姐一看就不是俗人,这气质,这排场,这架势,我就是拍马也学不来。行行好,原谅我这一回吧。”
“二位师妹,你们怎么说?”
“算了,让他们走吧。别扫了兴致。”
张柔莹说完,妙青点了点头。二人又是说了一堆讨好求饶的话,方才离开。这段小插曲没有影响她们的食欲,正吃得尽兴,讨论着下一站要去哪里时,汪凌如收到了驭兽司的传讯纸鹤,叫她速速回山。
“真是抱歉,我们两个要先走了。”
“没关系,正事要紧。今天还要多谢你们陪我逛街呢。”
“师姐,你待会一定要去怡然园去喝茶。”
“好,我知道了。”
“小二,结账。”
她们两个匆匆离开后,妙青吃了几口也觉得无趣。跟小二打听了怡然园的位置,便朝那里走去。
怡然园里座无虚席,伙计只能让妙青在一楼的散座拼桌。拼桌的女子只点了一杯清茶,入迷地听着戏文。妙青根据伙计的推荐点了一杯珠兰花茶和一份茶食拼盘。
台上的伶人唱的是一个年轻的元凝修士尚未娶亲,托友人为他寻觅良配。友人将自己的女学生介绍给他,邀请他上元节去观灯。上元节时,女学生先到河边,来的路上不小心遗失了玉钗,却正巧被元凝修士捡到。前来寻找的女学生和元凝修士相见,双双一见钟情。
“我末见赋诗人,已爱缠绵诗中句,谁料诗中句,不及美丰华。钗末插鬟时,几度浅咏低吟,早羡文章司马。灯外月黄昏,眼前人潇洒,人月双圆愿,梦裏末合差。”
一曲唱罢,伶人退场。欲听后事,明日请早。
妙青沉浸在这段浪漫的戏文中,浑然未觉周围发生何事。
此时,台上端坐着一位怀抱琵琶的少女。她擅长小曲,出价最高的十位客人可以随意点曲子。声音越来越嘈杂,妙青这才回过神来。
“妈的,小爷点的你都不会,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赫然是方才的王晓晖。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王晓晖撸起了袖子,欲冲到台前,还未等怡然园的打手出场,妙青一个箭步把他拦了下来。
“王兄,何必呢。要闹事也不应该穿着门派制服,多丢人。”
“你……怎么这么眼熟。”王晓晖想了一下,大声说道,“原来是刚才跟我抢食的小妞啊,你那俩朋友呢。”
“她们俩呀,在隔壁呢,马上就到。”妙青语气如常。
王晓晖回头看了看妙青坐的位子,奸诈的笑着说。
“想骗小爷?你丫坐的明明是拼桌。真要是三个大小姐,怎么可能坐这儿。”
“那王兄想怎样?人家姑娘的确不会才婉言拒绝,谁会放着好好的银子不赚?”
妙青凑了过去,学着文弱男子的样子在他耳边低声说。
“我劝王兄不要冲动,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方位的打手正瞄着你呢,都是筑基期的。”
王晓晖吞了吞口水,小心地瞄了瞄,果不其然。
“哈哈哈,误会,误会。”
王晓晖挠了挠头,假装大方的拍了拍妙青的肩膀。
“李家妹子说得对,这姑娘肯定是不会嘛。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改日请你喝茶。”
“王兄慢走。”
说完,王晓晖脚底抹油光速离开。
这人,冲动无脑还怂包。
妙青回到位子上接着听曲。
少女的唱腔犹如黄莺出谷,一手琵琶弹得如玉珠走盘,引得众人掌声连连。美目顾盼,眼神也像一把小钩子,看得人抓心挠肝,欲罢不能。
“好厉害。”妙青感叹道。
十曲唱完,赏钱哗啦啦地砸上舞台。少女盈盈行礼,从容离开。下一位伶人的表演顿觉索然无趣,相形见绌。
妙青付了茶钱打算回山,刚走到一个巷子口就遇到了琵琶少女。
琵琶少女一身米色斗篷,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脂粉全无。
“谢谢你。”她说话的声音很清脆。
“客气了。”
“你也是玄真门的人?”
“是。”
“呵。”少女的语气明显变冷。
妙青觉得此刻还是不搭腔比较好。
“我叫聂小环。”
“李妙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