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夜之间,变天了。
头一天赵国人民还沉浸在亡国的悲痛中,第二天便听得赵国复国了。赵皇从牢房直接搬回了皇宫,重新登基做起了赵国的皇帝。登基第二日,便颁下一道诏令,赐婚于清河公主和祁太子姬恒。
一时间,全国上下哗然。
祁太子姬恒,乃开天辟地第一人也,带领祁军先后吞并了魏、赵三国。隐有统一六国,问鼎天下的气势。他赵皇何德何能竟能得了这么了不起的女婿。
坊间民众议论纷纷,做着各种猜测。
当事者之一的温药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震惊不小。她本以为那日姬恒的一番话只是在哄骗她,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到了。于是惊讶之余,心中又有些感动和甜蜜。
宫女见了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怠慢敷衍,反倒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深怕一不小心触动她以往的记忆,想起自己待她的不敬,丢了性命。
宫女尚且如此,更别提她父皇皇兄,整日躲在寝宫里,见都不敢见她。
姬恒写了信快马加鞭送回了祁国,他们的婚事,祁国皇帝同没同意,温药不知道,也没时间关心。
那日之后,姬恒除了对她搂搂抱抱亲亲小嘴,对她再无逾矩行为,倒是守礼的很。每日一早,一起吃饭,然后她被宫女带走试戴试穿各种首饰嫁衣。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她会陪他一起看书,困了便窝在他怀里睡一会。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再看书,困了便各自回房睡觉。
过得温馨又充实。
一个月内完成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赵国的礼官都要忙疯了,好在这一天终于到了。
温药穿好嫁衣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房中,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转头,便看到晏飞走了进来,面上顿时一喜,“你怎么来了?”
晏飞爽朗一笑,“祁太子要我作为你的兄长背你出门。”
温药惊讶,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姬恒也不知是因为她小时候与晏飞过于亲密,还是害怕晏飞拐跑她,从不让他们单独见面。如今,让晏飞背温药出门,显见是要昭告天下,也是在警告晏飞。看,你只是温药的兄长,莫要对她有旁的心思。
晏飞笑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呀,明明一句话的事,非要如此兜兜转转,不坦白。累得我东奔西跑,受伤流血的。”
要说惊讶,她的惊讶可不比别人少。
温药面色发红,嗔怪道:“谁能想到他那般会装腔作势,我也是深受其苦。”
“确实是,想你那几年每日里患得患失,愁眉苦脸,我都替你累得慌。”晏飞煞有介事的道。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父皇皇兄往后怎么办?”
温药开心笑道:“姬恒说,以后他们还是赵国的皇帝和皇子,他们会继续享受尊荣,但是赵国的政事他们却不能再插手。”
晏飞点点头,称赞道:“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姬恒虚怀若谷,大智大勇,是难得的大丈夫。他能在皇图霸业里,兼顾你,尊重你,可见对你是真心。你莫辜负了他,也莫用儿女情长牵绊住他。”
“什么虚怀若谷,分明是个小心眼。”温药小声嘟囔着,随即又忍不住莞尔一笑,轻轻道:“我以后会对他很好很好。”
说完,过了一会儿,又道:“给师父去信了吗?”
晏飞点点头,笑道:“他听说是祁太子,很是放心,还说后面会送一份大礼给你们。”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晏飞微微一笑,为温药盖上盖头,转身蹲在她面前,“上来吧。”
新娘子出了门,上了车,来到平日里上朝的宫殿,赵皇正端坐其上。
姬恒牵着温药来到他面前,奉上一杯茶。赵皇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滑下来,端着杯子的手抖得不受控制。
拜别了赵皇,姬恒骑上高头大马,穿着新郎服,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花轿围着皇宫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宫殿。
喜娘进来说了吉祥话,姬恒挑了盖头,又喝了合卺酒,这才安静下来。
姬恒派人送了些吃食过来,陪她吃了一些,便去了前殿。
一直到晚间,姬恒才回来。不同于那日喝醉酒,今晚,姬恒的眸子很亮,像是两轮弯月。
两人温存一番,已是到了深夜。
第二日一早,温药醒来,身边却是空的。
外间隐隐有说话声传来,温药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贴着墙,便听得那姓韩的将军道:“……那帮老匹夫非要见一见殿下才肯信,殿下怕是要去一趟。”
外面静了一会儿,韩将军又继续道,“属下知道殿下新婚燕尔,不忍舍下新妇,可殿下在此逗留了太多时日,那些老匹夫已经等不及了,再晚恐生变数。”说完顿了顿,沉声道:“昨日收到李秀才的信,陛下的身体越发不行了,几日里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三殿下那边虽有周小郎盯着,可若是陛下忽然……你又不在京都,不免会失了先机。”
外间又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姬恒才道,“见一面也好,省得他们胡思乱想。你通知下去,今晚动身。”
“啊!”韩将军惊讶道:“这么快!那太子妃……”
姬恒轻轻一笑,“孤倒是想带着她,可此去韩国路途遥远,路上风餐露宿,孤不忍她跟去受苦。”
说完,那韩将军便出了门,温药赶忙回到床上假装睡觉,果然不一会儿,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姬恒走到床边,轻轻脱鞋上床,刚刚躺下,冷不丁看见温药睁开了眼。微微一愣后,便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再睡一会儿。”
温药心中颇不是滋味,闷闷地摇了摇头,便爬起身,“不睡了,你今晚要走了,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
姬恒一怔,小心观察她面色,“你……听到了。”
温药点点头,闷闷道:“你是因为我才会耽搁那么久。否则现在你早已攻下韩国,返回祁国了。”
姬恒伸指点她额头,“啧,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我是为了成全自个。皇图霸业是大事,成亲生子也是大事。只是……”他伸手覆上她的肚子,认真道:“我如此卖力耕耘了,这里边什么时候才能发芽开花结果?”
温药面色绯红,一把拍开他,“以前只知道你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今个才发觉,油嘴滑舌得很,是我瞧错你了。”
“你瞧错我多了去了。”说完,扑过去,埋首在她颈间乱啃一气。
温药痒的连连惊叫,像个蛇似的在他怀中扭来扭去。
二人又胡闹一场,再起身时,已过了午后。
姬恒命宫女在外间摆了饭,二人吃过饭。姬恒回到案前自桌上取了一个黑夹子,推到温药面前。
她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惊讶道:“令牌!”
姬恒含笑点了点头。
温药呆呆地指了指桌案,又指了指他腰间,“没在你身上?”
“没呀。”姬恒打趣道,“你不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摸过一遍吗?”
温药面上红了红,指着他,还是有点不相信,“那天,你分明是从腰间取出来的。”
姬恒大笑起来,“那日之前,都随身携带。那日之后,便放在黑夹子里。”
温药恍然大悟,指着他气愤道:“哦……你一直在耍我,那日从腰间取出令牌,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枉我费尽心机想着要如何扒了你衣服,你简直太……”
“太什么?”姬恒含住她的手指,舔了舔,一挑眉眼,“太无耻,还是太卑鄙?我若不耍点小手段,你怕是这辈子都不肯主动靠近我。”
温药涨红了脸,赶忙抽回手,嗔了他一眼。
姬恒笑得越发厉害,“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当初轻薄我时的流氓劲跑哪儿去了。”
温药大窘,嗫喏着解释:“那时,你不是受伤了嘛。”
姬恒笑够了,将令牌放在她手心,连同她手一起包在掌心,认真道:“这个令牌你好好收着,遇到危险便可调动驻守在赵国的祁军,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用到。”说完,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此去韩国多则二十日,少则十多日。我会将韩千玺留下,你有什么事,便去找他,你要好好地等我回来。”
温药突然有些不舍,扑进他怀里,闷闷道:“我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