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可怀等在门外,写信说明今日无尽海之事,遣人送与荣晏远。
泠裳夫人运功,为牧清兰注入仙力,为她处理好周身伤口,挥手将房中几盆花草移近在身旁。
在牧清兰的几处要穴上,泠裳夫人下针,趺坐在她头顶,运起周身仙力。花草叶端,源源不断地逸出青碧色光芒,流向泠裳夫人的指尖。
随着泠裳夫人两手运功,光芒循着几根银针,缓缓灌注到牧清兰体内。牧清兰的脸色,渐褪苍白,显出几丝血色。青碧光芒,如烟似雾,缭绕流动,如同阳光透过竹海投下碎芒。
忽然,泠裳夫人轻轻断了碧芒,重又把脉,轻声自言自语道:“奇怪,她的体内,似有一股仙力。这仙力,隐藏极深,似极深厚。这便是,她受了无尽海仙力冲击而无碍的缘由。”
泠裳夫人更为小心地引动花草仙力,由灌注仙力变为引导她体内那股仙力。那股仙力,游走她周身,修复伤处。不到一个时辰,牧清兰的脸色便红润起来,呼吸深沉,仿佛只是一夜好睡。
“能有此等护身仙力的仙人,别界恐无。难道?”泠裳夫人的眼睛亮了亮,安顿好牧清兰,转身出门。
戎可怀忙站起身来:“她如何?”
“已经无碍,只需静养。她是何人?”泠裳夫人走到院中,提壶浇花。
戎可怀将牧清兰的经历简单说来。
“据我所知,牧将军的女儿,并非亲生。”
“清兰是崇兰小院中一株红豆苗成仙。”
泠裳夫人想想,问道:“她身上,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戎可怀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将牧清兰可窥视忆境之事说出来。
浇花的水壶顿住。泠裳夫人转身看着儿子,似有激动:“确真无疑?”
“她不仅可见仙人的部分忆境,还可窥到幽魄些许回忆。我从未欺骗母亲。”戎可怀认真道。
泠裳夫人转过身,抚着水壶,连道:“古怪。”
戎可怀道:“母亲,此事太过惊异。还请母亲,保守此事。这关系到清兰的安危。”
泠裳夫人应道:“这是自然。”
话说,元千山目送戎可怀带走牧清兰,派一杀手回华正宫报信,带着余人直奔崇兰小院。
牧离生见是元千山,毫不客气地掷出菜刀,吼道:“你这畜生还敢来,看老娘不砍了你。”
任凭元千山如何躲避,菜刀还是落在他脚前。他喊道:“荣重的儿子扣住你女儿了。”
“荣重的儿子?”牧离生嗤笑道,“你长没长脑子?就算清兰在晏远那里,也不是扣押。”
“荣重有十个儿子啊。”元千山怎也拔不出插在地上的菜刀,起身站好,道,“荣重有个儿子,叫荣驭远。他扣押牧师妹,说她是无尽海监牢叛乱的主谋。”
牧离生顿时火大:“这是荣重的哪个儿子?他算老几?敢动我的女儿?他把清兰带到哪里去了?你这畜生怎也不拦着。”
元千山两手一摊:“我哪敢同荣家为敌。哦对,这荣驭远说,只要牧师妹嫁与他为妻,无尽海监牢叛乱主谋一事便与师妹无干。”
“畜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牧离生顿时火大,冲着元千山过去,道,“那为何,荣家的人不来,而是你。纵然真是荣家拘了清兰,晏远不会袖手旁观。”
元千山道:“牧将军莫要冲我发火。牧师妹入了华正宫,本领大为长进,颇得宫主赏识。十万年前的妖魔大战中,荣家为了一己私利,诬陷牧将军。若是知晓此事,牧师妹哪肯牧将军受委屈。荣家担心牧师妹为难,想出此等卑鄙法子。师妹若真嫁到荣家,不想也知必定下场悲惨。”
牧离生从身后掏出菜刀,向元千山掷去。那菜刀不偏不倚,削去元千山的披风,惊得他脸色一白。
青碧剑光纷飞如落雪。元千山带着同行杀手,一边护住周身,一边快速后退,爬上雁鸟,转身飞得无影无踪。
牧离生不厌其烦地甩出剑光,待华正弟子走后,道:“你这小子不怀好意。兰儿在荣家手上,怕是真的。不行,兰儿可能出事了。我得去威怒军,找晏远问个明白。”
牧离生拎出数把菜刀,布在院子里不同位置,趺坐正中,运起功力。青碧色的光芒,从她身上流转出来,从数把菜刀上升腾起来,聚在她头顶,滚成圆球,越积越多。
站起身来,牧离生以手为剑,使出“长无绝兮”的最后一招“春兰秋菊”,引着头顶光球飞起半丈。
光球在半空中炸开,将崇兰小院周围的透明仙力屏障炸成灰白碎片。
牧离生挥手收起这数柄菜刀,奔到鸣金清野,截下一名送信的华正弟子,抢过雁鸟,腾空飞起,直奔三大山中的开宝大山。威怒军正是驻扎在开宝大山。
到得威怒军前,牧离生指名道姓要见荣晏远。守门的军士见她这副模样,一边严加防范,一边着人通报。
因了无尽海海浪之事,荣晏远正在军中,听闻有个疯婆子要见他,忙将这疯婆子请到军帐中,屏退众人。
牧离生见了他,将元千山所说之事一口气道了出来。
荣晏远道:“牧将军,牧姑娘的确卷入无尽海监牢毁坏、妖魔大举进攻之事。此事尚未查明。牧姑娘在无尽海受了伤,为凌毅军救下,正在泠裳夫人那里医治。”
“泠裳照看兰儿我当然放心。兰儿伤得很重?”牧离生担心得要死。
“性命无碍,尚需静养。牧将军曾同泠裳夫人并肩作战,清楚她的医术。”
“那,那个荣驭远,是谁啊?”牧离生问道,怒气消解不少。
荣晏远叹口气,道:“荣驭远,是我十弟,是泠裳夫人所生。这个元千山,竟敢败坏泠裳夫人的名声。”
牧离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没几句真话。”
“华正宫收留牧姑娘,本就另有所图。元千山此举,意在挑拨牧将军同荣家本就微妙的关系。幸好,牧将军来寻我。”
“我不找你找谁?要不是你好心照顾我们,我怎会对你如此和气。”牧离生愤愤不平道。
荣晏远无奈笑笑,道:“若是信了元千山的话,牧将军怕是已然冲到秉彝山了。崇兰小院的屏障本就锁不住牧将军。不过,将军私闯屏障,到底违犯法条。将军先回去。泠裳夫人那里,我去看看。”
牧离生谢过他。
荣晏远送回牧离生,并未往六重山的望雁峰,而是去了无由岸。